韩烟不知陈彤是否真的会来找自己，他只知，他是一只笼里的鸟，可以扑腾、可以跃，却无法飞上青天，笼外蹲著两只虎视眈眈的大猫，不是陈彤，还是许蓉生，他们都不会放过自己。

“苏锻死了。许蓉生让我带话，叫你去收尸。”

韩烟。

枪戳上额，韩烟被得一个趔趄，後脑狠狠地撞上门板，他忍住晕眩，直视著陈彤：“八年前我父亲就放了苏锻，午他来找过你。”韩烟抬起手腕，袖的血渍已经涸：“这是苏锻的血！许蓉生杀了他！”

韩烟的拳生生地收住了，他认得这个声音，这是陈彤的贴保镖阿虎。

韩烟俯，著男人的脑袋，陈彤的发又又密，他跪在那里，像一只悲伤的猎犬，脆弱得不堪一击。韩烟将手伸到腰後，攥住了手枪，枪、瞄准、开火，只需两秒，一切都将终结。

“许蓉生去过别墅了？”陈彤问。

在一间狭窄的公寓里，韩烟见到了陈彤。陈彤的肩裹著绷带，衬衣撕破了，沾了大片的血污，神却跟平常一样阴骘，锐利的目光扫过来，叫人不寒而栗。

陈彤对著阿虎：“你先回去。”

这是韩烟第一次看到陈彤哭。陈彤哭的时候没有一声音，连肩膀的抖动都是极细微的，隔著袖渗过来的泪却是那麽。韩烟有些恍惚，他想起自己八岁的时候，母亲死了，父亲又远隔重洋，那个夏日的黄昏，他也是这样抱著一只小狗默默地泪，花园里的玫瑰都开了，空气里有暗暗的甜香。

陈彤背对著韩烟，不知在想些什麽，的白光中，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韩烟跟了陈彤两年，可对於这个男人，他的记忆大都定格在黑夜，白天的陈彤反倒是陌生的。

韩烟的手僵住了，他不明白陈彤怎麽知他已经醒了，陈彤的背後似乎长著睛，这野兽般的直觉让韩烟心惊，然而他很快“嗯”了一声，若无其事地坐了起来。

“你怎麽跑来的？”陈彤的手在腰间，韩烟很清楚，只要答错一个字，他就会枪，失势的男人比野兽还要可怕。

窗帘是白的，丝绒质地，拖著苏，异常的厚重，灼灼的阳光被它筛过，立时驯顺了，变作一片暧昧的白光。韩烟乍一睁，倒有些恍惚，及至看到床前著烟的男人，才慢慢回过神来，他没敢翻，悄悄地把手伸到枕摸了摸，暗自了气，枪还藏在床垫。

“他说：假如你不能一击即中，就不要报复。”淡淡地，韩烟收回手来。

房门合上了，阴暗的房间里埋伏著一只锺，“喀嚓、喀嚓”把时间切成一段一段，零零落落，叫人窒息。陈彤不说话，韩烟也不敢轻举妄动。机会只有一次，不容韩烟奢侈。

冰箱里的并不多，只有一些罐和面包，啤酒

“跟我去见彤哥！”

“饿了吗？”陈彤忽然问。

“冰箱里有吃的，帮我拿些啤酒。”

“苏锻……说过什麽？”蓦地，陈彤抬。

有那麽一刹那，韩烟以为陈彤会开枪，然而他没有，陈彤捉住了韩烟的手，将那滩血渍到脸上，慢慢地、慢慢地跪了去。

来找你。拿著这个，杀了他！”

暗巷中伸一只大手，猛地将韩烟拖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