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上留有沉积已久的憔悴郁。颢看在里，对她满心怜惜，忽然间两句词莫名地涌上心来，便轻声：“曼挽暗香人病酒，三不解新来瘦。”

庞荻勉一笑，艰难地开问：“你可知蔡卞是元泽为雯儿选的未来夫婿？”

庞荻立即意识到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心竟紊乱地狂起来。她抚着拉着颢问：“那是怎么回事？谁让你誊写这词的？”

她一路跑着，间或有人拦住她问：“王妃想去哪里？”她只答说：“我要去，怎样去……”

庞荻迷乱地想着，渐渐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觉心中有种突然浮生的不祥之越来越重，坠得她不过气来。

颢说：“是蔡京的弟弟蔡卞。我四弟嘉王頵酷书画，蔡氏兄弟书法甚佳，因此常与他们来往。有一天頵带着蔡卞来找我，说蔡卞对我的飞白书闻名已久，望我能亲笔挥毫写几幅字赐他收藏。我便邀他一同书写，彼此交一番。那日我们写的字容都是由蔡卞定的，其中就包括这阕，蔡卞说这是阕南唐词，指定要誊写在诗笺上，说我们都写一遍，看谁写的比较有原词意境。结果自然是他写得比较好了，但他却很谦虚，连声恭维我的字后便把这诗笺连同那天写的另外几幅字一起带走了。如今回想起来这词字字符合你我心境，很像是我写给你的。可是我一向不擅填婉约词，就连以前写给菀姬那几首都由元泽过……”

他经常骂她、打她、折磨她，可是同时也在用心关注着她、关心着她，他能为她觉到寒，会到她懒顾年烟逝的无奈，更怜惜着她不时增添的新来瘦，可是他却习惯将这一切深深掩埋，拉一幅冷漠的表对她，生怕她觉察到他依然她……

岂料颢一看诗笺便愣了，随即迷惑地问她：“这词怎么会在你这里？”

听他此词，庞荻抬浅笑：“谢谢你为我填的这词。那诗笺我也带来了。”于是转自妆盒夹层里取那张诗笺递给颢看。

她惶然疾步门，近乎无意识地狂奔起来，不顾颢在后面的呼喊，脑中大片空白，只反复茫然默念着那阕词：恻恻深寒盈碧袖，懒顾年，烟逝黄昏后。曼挽暗香人病酒，三不解新来瘦……

庞荻亦不解：“不是你差人交给绿袖让她带给我的么？”

颢蹙眉：“这么说来，这词是元泽让蔡卞带来请我写后令人交给绿袖，刻意说成是我写的？”

虽早已猜到事是这样，但颢的结论依然犹如一记惊雷般在她脑中炸响。怎么丝毫没看、没想到这是雱代笔的呢？他以前曾为颢修改诗词以取悦菀姬，没想到如今竟会为已成他敌的颢亲自代笔填词以求打动自己妻改嫁给颢。他那么骄傲、自负，对自己的东西，尤其是有这么烈的独占，何以能大度至此，亲手为人作嫁把妻推给一向顾忌的敌呢？是什么样的境、什么样的心促使他这样的？现在他目的达到了，可是他自己又会怎样？

颢怔怔地凝视诗笺半晌，最后：“这字确是我写的，但词却不是我填的。我也不知有人会把这词说成是我填的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