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地抬视他一，便礼貌地垂目而立。

其实何苦再问再想。答案他并非不知，只是不愿面对罢了。

此景有如魂魄梦。他默默看着，不想惊动她，或者，是不想让她转过，他怕看见的不是菀姬的脸。

赵颢一直在苏轼书房与他秉烛长聊。对于时事现状，他们都心有余而力不足，或者说，他们本缺乏一酬壮志所需要的空气与空间。所以这次聊天末了只余几声叹息和同病相怜地怆然一笑。最后他们相对一拜，各自回房。

“那么，你们可从月中看到什么？”他又问。

她再欠：“明日须早起启程，我回房了，殿也早些歇息罢。”

必侧看雯儿，只听她均匀平静的呼便知早已梦。毕竟年轻，又有开朗活泼的格，这样的女孩总是有能力适应任何生存环境的。

她颔首：“花可解语，月可寄。”

想到这月亮在沐着她的同时也可能照着她的人，便觉得它越发变得亲切。

看来幸福的小女人也很难明白失意者的心思罢。他想。他也想知她何不邀她夫君同去。

她转回房。他却突然想起一

不知他此刻在什么，是否也会半夜起赏月思人呢？

她微笑：“心里想着什么便能看到什么。”

他知她刚才一定是想着王雱，才不禁如此幸福愉快的神韵。其实，造化并不总是人，这世间到底还是有许多如他们一样的佳偶眷的。

那一轮弯月到底还是引了她的目光。

悠然赏月，懒顾时间逝。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回去看自己的影时才发现有一人立在不远默默看着她。

终于决定披衣起。一时不知该如何消磨如此不眠夜，忽听风来疏竹，筛落一片沙沙碎声，竹枝烙在窗上的影便婆娑起来。于是庞荻兴起，开门走至院中，抬首承接月光清风，再微微回看散开的长发随着竹影一起舞。

他在想她赏月的形，忽然问：“月亮之于女，是不是总有特殊的意义？”

沉默片刻，他又问：“如果一个女离开她的丈夫独自去赏月，又是何意？”

颢路过客房边的小院时看见了一幅似曾相识的景象：月风中竹影婆娑，边上立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那月洒落一清辉，却似把地上的影飘了起来，无论是竹影、发影都莫名地多了一层幽浮玄幻的味。

花可解语，月可寄。他细细思量，觉得自己终不过是个凡俗之人，以前连这短短几字包的意义也想不明白，就算如今忽然领悟，毕竟还是晚了。

今夜月牙异常莹洁明亮，瘦瘦削削地宛如玉钩，月光和风都有清凉的温度。

他心中轻轻叹息。躬还礼：“嫂夫人。”

他。

庞荻想，上次认真赏月时那月还是圆的，也是这般莹洁明亮地挂在夜空之上，她立在月光中，旁站着的是王雱。

然而她还是转过来。他看见了一张有异于菀姬凄婉神的，散发着幸福泽的丽的脸。

她讶然：“她何不邀她夫君同去？”

她有意外，倒不惊慌，只转盈盈施礼：“岐王殿。”

月牙弯弯，像上扬的唇角。于是她也唇角上扬，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