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立新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他不信神灵,不敬天地,又常与人为恶,劣迹斑斑。
“立新哥!”
他认了。
绿衣服的中年房东见到他,嗫嚅着想开,又似乎怕得厉害,脸都憋青了。
“你好好休息。晚上‘迷夜’三周年庆,我也会过去。
冲完凉,收拾好,六三刻,柴立新准时楼。
柴立新将目光投向他,声音低沉,主动:“我知这幢楼都是你刘家的产业,每年靠收租就有一笔不差的收。你老婆死了好几年了,肺小细胞癌。你只有一个女儿,上快八岁,她喜吃朱记早的豆浆锅贴。你虽然好,但人还算规矩。你比李菀大了十来岁,可你一直暗暗在喜她。”
“你、你怎么……”房东结结巴巴,吓得不轻。在他现在看来,柴立新这混世王竟然在私调查他,原本鼓足勇气,想让柴立新离李菀远的话,吓得他本说不了。
柴立新从来都是个寡言的人。
门外不远,夜班回来的李菀看见柴立新,打了声招呼。
他活了二十几年,脸黑脾气差,凶狠又好斗,常常一言不合,就与人拳脚相向。在许多人里,他就是个十成十的坏、恶棍,人见人怕,神厌鬼憎。
事实上,曾有一次,两人就像现在这样在门撞见,柴立新直接上手连吓带揍,这些况都是在那时房东亲跟他说的。但此时此刻,房东不会记得任何细节或经过――因为在今天的8月12日星期三,那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
永远活在同一天,人生止步不前,甚至连死都无法逃脱,柴立新还能说什么?
“听……听清了……!”房东脸煞白,他其实糊里糊涂的,不太明白柴立新这话什么意思,可柴立新那凶巴巴的神,让刘德海清楚知,他要敢说个“不”字,场铁定会很惨。
柴立新冲她,又一把抓起房东刘德海的衣领,把他推到墙上,压低声音威胁:“李菀为了她妈的病是需要钱――很多钱,可别以为你的钱能解决所有问题!再听见你对她张闭谈钱,我他妈要你好看。听清了没!?”
有时候柴立新会想:可能这就是原因。他来世上走了一遭,却对这个他存在的世界毫无敬畏之心,所以世界也将他抛弃了。老天爷(如果真有那东西的话)对他的惩罚,就是让他在同一天里不断循环。那大无匹的力量,他看不见,也摸不着,更遑论与之对抗。
柴立新“嗯”了声。对他而言,在很久以前的某个8月12日星期三,李菀和他之间就结束了,那若有似无的暧昧好也早从他心底蒸发,不留痕迹,他们不会有结果。
“立新哥,你门啊?”
柴立新松开他,朝李菀大步走去。
他很少会张说这么一大长串话,把房东刘德海的老底翻了个底儿掉,让房东像傻瓜一样,目定呆,说不话。
在门,柴立新和往常一样,撞见了房东刘德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