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混迹在人群中,看着失魂落魄的家长们,看着受刑的僧人们,看着群激奋的所有人。
这些人家无一不笃信佛教,每家每都是再虔诚不过的信众,即便家中光景不好,也尽可能地供奉香火。
无论他们是不是真的僧人,在如斯场景中,连人都泯灭,遑论佛。或许诸天神佛得见此此景,都只能慨一句世人难渡。
即便在梦中,崔慈也总会解大氅,小心翼翼地将那颗狰狞的颅抱怀中。
于是他仍旧什么都没有,反而憋着劲让这火越烧越旺。
于是,私刑成了屡见不鲜的行为,剥的僧衣又被撕扯成布条,反将这些僧人绑在木桩上示众。严冬腊月,赤条条的僧人被冻得发红发紫,哭喊求饶的话语囫囵不清,听着倒有些像他们诵经的腔调了。
这样的梦循环几次,崔慈想,他得到了答案。
信任消散,秩序瓦解,了几场不大不小的械斗,官府捉了几人狱以儆效尤,却没能起到实际的作用。
在某一个清晨,鸡鸣和嚎哭一同撕开迷蒙天光。
受害的人家当然也找过僧人们,忽而有人指认,说见过那些僧人抚摸孩的。虽然没有人拿得确凿的证据,但已经让人们找到了借以发怒气和不安的。
而当崔慈竭力追去之后,他又猛然消失,原本站立的位置棺材的一角,待崔慈用温将化后,棺材就会散架,从里一个因中毒而发黑腐烂的颅。
再一步探究,人们恍然发现,这两年来民中竟有不少是自称来定州逃难的僧人士,平日里靠诵经祈福或是开坛设法来换吃的,倒也颇得当地信众尊敬。
私刑的执行过程中,定然少不了对外来者的藐视与贬低。
一直到这个时候,崔慈的都只是旁观。
不过,这种尊敬只存在于相安无事的时候。一旦了乱,他们便立成为了最值得怀疑的对象。毕竟,抛开僧侣份,他们本质上先是外来者。
旁观的民虽心中愤愤,但好不容易才安定来,也没有人愿意贸然。因此,本地人和民之间的关系愈发紧绷,而在过往,他们曾有过短暂的共同目标,即在如崔家这类的豪族手底尽可能地争取自己的权利。
燕王在他记忆中的眉已经开始模糊,他总是站在远雪地中,任崔慈如何呼唤都不肯往前来。
在崔家的预想中,当两波人开始爆发些冲突后,就可以让孩们缓缓醒来了。罅隙已然产生,过犹不及,要将一切控制在可控的范围。
崔家此番费尽周折的目的,就是瓦解这个已经开始造成麻烦的联盟。
孩们开始被禁止外,大人和大人之间开始彼此猜忌。了事的人家回想起往日生摩的滴滴,预谋着报复每一可能作恶的人。侥幸逃过一劫的人家少不了提防,看着每一个靠近的人都觉得不怀好意。
就在这时,人们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些被害的人家的共通。
孩死去了。
沉睡的孩们一天天变得苍白,人们的神经越来越紧绷,没走几步似乎就能听见某人家的妇人正在哀切地哭泣,男人崩溃地低吼着。
定州也有大雪连天,仿佛带他回到了北地,那些父亲们佝偻的形,亦让他瞧见了在他的病榻前无奈地捂住脸的燕王。
崔慈开始日夜诘问自己,在梦中问那个骁勇又慈悲的男人,他会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