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他还是来到了燕王府。

        这几日忙着打各项事宜，倒是没和照慈相见，看见她虽然仍显得苍白，但神好了不少，他也总算能有件事松一气。竟是破天荒地希望那知己能把她照顾得好且再好一些。

        照崔此番真正要拿到的，是太爷留的题记。想来真正的嗜书者总免不了技，偶得真迹作为藏品，不敢拿来供众人赏阅，便要留自己曾经拥有的证明。

        此行本就隐秘，太和泰宁侯给不了他多少助力，崔家可谓是当地的土皇帝，加之他要提防着不被人发现份，是以这一趟不可以说不凶险。

        而今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刻，崔慈心中有紧张有愤懑，有一些对人亲的怀疑与叹，却唯独没有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

        燕王妃和崔家几乎可以说是立即接受了战死的结果，着匆匆葬的态度连当时传旨的黄门都有些诧异。他们欺他年幼，当他看不懂里的弯弯绕绕，却忘了痛失敬的父亲是滋生人的仇恨的最佳养料。

        ＊

        燕王起势便很是蹊跷，安西那一场仗本轮不到他来打，战事的起因囫囵归到异族异心虽无不可，但总让后人想要探究更为的原因。

        燕王死后，崔慈暗中联络了燕王旧，期间查到的线索和隐约的真相让一些人意识地抗拒，前后不知折损了多少人，才还原大致的模样。

        之所以能够确定这就是所寻之，乃是崔慈几年来孜孜不倦探查的结果。

，大抵也是一笑了之。

        大约是离别将至，她的心一片温，摩挲着他的脸颊，替他梳理着散乱的长发。

        无需崔慈多言，她已然让他枕在了膝。灯盏和明珠皆被撤，只如寻常人家一般放置着最普通的红烛，昏暗的光线让人不自觉地放松来。

        恰恰解释了如今他对燕王妃对崔家诡异的态度从何而来。

        瞧着崔家的事到了最为关键的地步，崔慈少不了要往定州走一趟。

        据暗探回禀，这段题记写在定州名产藏经纸上，崔家太爷的行书亦是当世一绝，临摹之人不在少数，然他于其后用台阁续写一段诗文，恰是这段诗文证明了执笔者的份。

        到了这种时候，千言万语都想从间涌，又梗在嘴边，想了半天，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好在照慈总在恰好的时刻不吝自己的温柔。

        他已然失去了父亲，又要在接来的时日里真正斩断和母亲的亲缘。

        眉目如观音般清俊又昳丽的人一如既往的矜贵，却少见地漏了些许迷茫。向来俯视着她的人而今乖顺地睡在她的上，侧脸依恋地贴着她的小腹。

        而其上所印副宝，是他们费了这么大波折，势必要拿到的东西。

        他的母亲扮演的角，是这戏对于崔慈来说最不堪的分。

        崔慈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若燕王府一直是烈火烹油的态势，他定不会有这个闲心去打探自家立正不正。可惜的是，比起燕王的起势更为蹊跷的是，燕王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