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亮,崔慈见她蜷缩在一方角落中。这车本就不算大,她把自己缩成一团,手长脚长的人,是只占了一个小角落。
棠宜想着上药时瞧见的景象,华衣衫盖住了世爷上的丛丛簇簇,回味过来,他免不了幻想起昨夜车中该是如何场景。
也不待棠宜作答,他自顾离去。
本还恍惚的医士闻言突然藏了几分戒备,思忖过后答:“是御赐之,多用于治疗痛。”
他免不了想起她那喜被枕禁锢住的习惯,发觉她很像一只猫,都狭窄的空间。
他说:“她最重亲疏。世同她如此亲近,想来若世当真关心她才过问此事,她定然会据实相告。”
不知不觉间想了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以至于崔慈声时他都没有听到。
棠宜昨日也忙到深夜,此刻正是睡惺忪,领被他揪得松散,陡然站在地上,还止不住地着睛。可瞧见他满脸正,棠宜也清醒起来,问:“可是世伤有反复?”
半晌,他颇为轻蔑地笑了笑,:“念在你真心待她,饶你这回。”
崔慈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确需要重新包扎,施施然坐于车辕上,容他换药。
钻车才发现她发半湿,被衾都洇一片。本就疼的人在中受了寒,如今直接这样睡,睡梦中也蹙紧眉。
手指敲击的频率加快,显他百般的不耐,崔慈忍着又问:“叫什么名字?”
他也曾经尝过个中滋味,在照慈尚且把他视作最能依靠的人的时候。时迁事移,他早就失去了这个资格,瞧着他们三人,他竟还有心思如旁观者一般暗自评一二,连自己都觉得荒唐。
棠宜倒也不惧,迎视着他的目光,笑容和煦,藏了些许恶劣。
这话的机锋已经过于明显,崔慈中火光沉沉,面上不显,仍旧沉默着注视他。
崔慈顾忌着肩的伤,动作慢了些,待他回到岸上时,已不见她的影。
耐心耗尽,即便他平日宽以待人的姿态,实则上位者久了,对属的推诿总不会过多容忍。他站起,近乎视着棠宜。
他沉片刻,准确寻到了棠宜的车,丝毫没有扰人清梦的自觉,把他从车里拎了来。
崔慈没有得到答案,回首看他,漆黑珠在他面上梭巡。正腹诽着前人的棠宜颇为尴尬,低去恭顺:“抱歉,世方才说了什么?”
指节略显不耐地敲击着膝,崔慈再次问:“她吃的那药,是什么东西?”
换洗衣不是放在原先的车上,就是收在海榴那里,只好套了崔慈的衣服。
可她和崔慈之间的关系,他也实在瞧不分明。世人常说之其生,恶之其死,大约与恶最多不过是交替到来,但于他二人,恶却是并莲,同同源,相生相伴。
回到车上时,照慈已经睡熟。
照慈待谢葵看着黏黏糊糊,实则滴不漏。
对于崔慈和谢葵在她心中谁更重要这事儿,棠宜直觉是崔慈。
棠宜打着哈欠把这事儿完,本想告退,可这位世爷神难辨地端坐原地,他也不好擅自越过他爬车,只得立在一旁陪他发呆。
无奈叹息一声,他掏净的布帛,替她轻柔地拭起发上汽。
棠宜低眉顺目,瞧着恭敬,话语却不似如此:“她不许旁人窥探此事,若世好奇,不若直接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