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字一顿,似讥讽,又像郑重的诅咒。
她拂开他的手,连笑容里的轻蔑都懒得掩饰:“这样的话,我遣辆车送你先行便是。”
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他冷声:“若我不允,你要如何?”
侍卫们将那些仍活着的人一个个绑上木架,其余尸就地堆起,浇上火油。
红莲女大笑声,笑声刺耳且尖锐。
崔慈笑了笑,没开。看着这一无所知的知己,连日来酸酸涨涨的心,终于察觉些许快意。
她说:“沙希德,你以为你逃了去。”
你或许不了解,他们崇拜火焰。我只是顺从他们的心意罢了。”
“可你连这玩意儿都摆脱不了。”
照慈这边不幸殒命的人都以白布裹好,待城后棺葬。
火堆和木架很快架好。
忽起大风,来助火势。
照慈终于正看他,于是他也瞧见了方才崔慈见到的神,可她那狂乱的模样并未因战斗的结束和胜利而消减,反而更加显见。那对浅淡琥珀瞳,或许是阳光太过刺,竟隐约像是野兽的竖瞳。
谢葵皱起眉,听她话里的敷衍,刚刚被那不屑目光挑起的怒火突然涨,他不明白她如何会执着于这样的方式。
她绕过他离开,见他还想言语,声音亦变得生冷:“我很不好。我希望你不要再手。”
叫他最不能接受的,是她这样的态度。
崔慈沉片刻,到底是回答了他:“金刚乘…曾对她过不好的事,但的,让她自己告诉你吧。”
“我等着你来。”
温扭曲了空气,火焰摇摆间让她的影犹如鬼魅,忍不住回看向此的人,恍惚间似见此女脚踩红莲台,在火中扭动起舞。
谢葵看着他们,不由得转向崔慈,喃喃地问:“她究竟为何要这么?”
他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发现竟是如此陌生。他们过往从未有过如此的分歧,他想的是,如果金刚乘之人罪有应得,那么她也可以解释清楚。
在场之人都默契地垂或是背,海榴更是抱着弟弟走到远。
谢葵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前几日还温存缠绵的人今日会吐分扬镳的话,又气又是茫然,一时噎住,只瞪圆了双目立在原地。
大抵天地亦知雨无法冲刷其血其罪,唯有一把猛火,才能将一切焚毁。
这距离盖不住哀嚎,小儿啼哭的声音猛然窜起。
前山的雨戛然而止,阴云竟没有继续飘来。
她把棠宜唤了过去,从那木盒里递给他两颗药。不知说了什么,棠宜取药罐,竟直接架在红莲女那柴火堆上,添了些药材,把那剂又熬成汤药。
唯一还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的崔慈终究没有忍住狠狠皱起眉。压间的哽和呕,他突然想把知己扳回来,叫他也好生瞧瞧这一幕。
谢葵低,声音轻微,泛着惶惑和委屈:“可她好像不想让我多问。”
汽被大火蒸发,药汤逐渐稠,棠宜把那令人作呕的药汁倒碗中,迟疑着不敢递给她。
当火上挣扎破碎的躯,癫狂的嚎哭响彻云霄。生命倒数之时,果然如照慈所言,他们仍旧齐声诵着《大日经》。她仔细朝他们面目看去,恐惧之外藏着无边的向往和解脱,那痴狂模样惹得她心更是生厌。
她脸上的迷乱已经到了压不住的地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照慈握住红莲女的弯刀,不顾火焰的,从她上割一片肉,扔了药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