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上疾风骤雨，电闪雷鸣，他枯柴般的手指攥在她腕间，沙哑着声说：“这是父命，也是皇命，你不得违背，现在就立誓。”

陈祖临终当夜，将简牍之事交代完毕后，她以手指天，答应他，待他去后，她必倾尽全力维护冯氏正统，有生之年绝不叫大陈国姓易主，更不可背叛冯氏。倘若不到，她所生第一个孩，必将短折而死，且死后亦无葬。

魏尝这才醒过神来，赶紧松开劲，虚扶着她慌神：“对不起，我……”

他是太愤怒了，没控制好自己的绪。

魏尝笑得有狡黠，语气却变得像哄小孩一样，搂着她柔声说：“我不松手了，怕你掉去，你也别乱动。”

他早便猜测陈祖留了一手，

可她又不明白，若她当真并非冯家骨肉，阿爹为何肯将大陈交到她手中？毕竟朝中并非没有旁的能人，而这毒誓的漏也太大了。――她完全可以一辈不生孩，就不会为它所束缚。

薛璎现还清醒，一揪住他话里的不妥，问：“你怎么知？”

自然是从前有过经历，知她的老底了。魏尝沉了，：“看你这样就不会喝酒，可又不像容易耍酒疯失态的人，醉了大抵也就闷睡呗。”

那就不动吧。她现反应有迟滞，抬看了漫天手可及似的星辰，把脑袋枕在了他肩上，甚至浑的重量都交托于他，而后闭上说：“因为我立过毒誓。”

却像早知她不胜酒力似的，一只手已经等在她后，轻轻顺了顺她的背。酒力没那么快上，她看他一，而后捧起坛，又抿了一，准备再来第三的时候，被他拦住了：“差不多了，再来上一，你就该睡着了。”

意识到她终于趁醉给了自己一个开的借，回答起他之前的问题，魏尝笑意微微一僵，低看着她问：“什么毒誓？”

他执拗得全然不像一个将死之人，在她忍着腕脉剧痛，一字一句立完誓后，才放心阖上了。

“想去吗？”

她勉能走，被他一路牵到，最后由他托举着一抱，上了屋脊。温的夏风迎面扑来，她竟然有站不住，被他扶着才稳稳当当坐来。

她摆脱跽坐的姿势，改为席地抱膝，看了星熠熠的夜空，指着垂的檐角说：“你说的对，上有盖，终归瞧不尽兴，屋上可能更好看。”

薛璎笑了笑，别过去。

一个说来有好笑的毒誓。

魏尝起理了理发皱的衣裳，继而朝她伸手：“来。”

兴许魏尝说的没错，像她这样时时刻刻都保持清醒，连醉酒都闷着正经的人实在太没意趣了。既然喝了酒，不妨给自己个台阶，趁此松快松快。

薛璎的酒意此刻有上了，慢慢将巴枕在自己膝上，歪着“嗯”了一声。

薛璎半醉半醒，模糊，颠来倒去大致讲清了来龙去脉，随即隐隐到搂着她肩的那只手一收拢，直至紧到她骨都发疼。

薛璎立在龙床前，突然觉得好笑。那个毒誓，好像全然将她剔除在冯氏之外，没将她当成大陈皇室的孙。

她轻轻“嘶”了一声，想去推开魏尝。

她没答，魏尝又保证：“不会叫你摔去的，也不会有伤人的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