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听话地缩伽蓝怀里，只乖了片刻，却趁他一个不注意地，球一样蹦上床抱着红生叫爹爹。红生上的伤被踢腾到，疼得他皱紧眉侧将那小鬼推开，好不烦躁地问伽蓝：“他叫玉？”

伽蓝上前抱住

红生心一沉，不禁抬瞪视伽蓝。伽蓝也慌了，赶紧将孩抱开一步教育：“玉，他不是你爹爹，不要这样叫……”

夜阑人静，天刚将蒙蒙亮时，伽蓝与郝侍悄然归来。正在假寐的红生听见动静，刚撑起待看个究竟，就见伽蓝抱着一团貂大氅匆匆来到他跟前，将乌黑的貂一揭。

他抬起手，在灯细看自己十指――这双手曾经纤洁如玉，只握麈尾画笔，到后来心甘愿被刀箭缰绳磨，却什么也没握住。该怪谁呢？其实只能怪他自己，从没在正确的时间过正确的事，正所谓生不逢时。红生想着想着觉得好笑，便又笑了一，之后就安安静静地等。

话到边却说不去――能念什么分？这许多年，不记仇已是万幸。

伽蓝，回过握住红生的手，迟疑着向他开：“绯郎，我去一趟，等我好吗？”

红生愣住，不禁低声喃喃：“竟这样巧。”

终于找到那孩了，一切都将各得其所，真好……真好。

活我们两个人，小人本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谁知越往后日越艰难，里动乱一场接一场，我们都怕了。您来找我们，小人固然喜，但皇后她说您父亲被先帝杀死，您又曾经被秦公……霸占，她说您一定是来报仇的，所以才对您隐瞒。如今乞活军是见一个石氏孙就杀一个，存心斩草除，今夜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们才来找您。”

“当初你们对我隐瞒，如今就别来找我！”伽蓝中闪动着愤怒的泪光，咬牙恨，“你们误我多少事……”

“你去吧。”红生靠在床中，双注视着伽蓝，只是轻轻笑了笑。

红生只觉得前一亮，一团雪小脸便撞他的帘――玉光皎皎，映着几灯火就能满月般发亮，竟至于夺目如斯。随着一声哈欠，五岁大的孩缓缓睁开惺忪睡，黑珠里着星辰璀璨，右耳上一粒红痣，在昏暗的室勾起一转艳光，如宝如珠。

“为求稳妥，小人将小郎君藏在铜爵园石濑那里了。”郝稚鼻，心已安稳大半。

看着郝稚满脸泪却言又止，伽蓝颓然摇，拂袖叹息：“那孩如今在哪里？你没带他来？”

红生看傻了，心尖上原本紧缩的疼痛，竟因为这漂亮的孩舒展了开来，正待赞叹，却见他晶亮的黑珠溜到自己脸上，微微一怔，转瞬便脆生生叫嚷了一声：“爹爹！”

说罢命郝稚引路，二人匆匆离开太东，只留红生一人守在室。待室外脚步声消失，红生垂深一气，嘴角微微挑了挑。

伽蓝神一动，却也不说什么，惶惶又低喃了一句：“我很快回来。”

“殿――”郝稚伏哀泣，“求您念在，念在……”

“嗯，他叫石翡，小字玉。”伽蓝怔了怔，又补上一句，“翡翠的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