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与怒意逐渐在脸上堆积,慧妃猛地扯发髻上的凤翅金步摇,狠狠摔在地上,厉声叱:“你这梳的什么!老气横秋,让人瞧着心里添堵!难怪皇上昨夜没有留幸,你这贱婢是不是收了哪的好,存心给我坏事?”
容,却是黛眉紧蹙、怏然不乐。女已为她换过三四种妆容,可无论如何妆扮都不顺她心意。
站在帷幔边上另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女恭谨地上前:“娘娘有何吩咐?”
她朝摔在地上的凤翅金步摇随意拂了拂衣袖:“那个就赏你了。过来为我梳。”
立刻有两名小太监应声而,将那哭到全颤抖的女叉走。
“照料玉狮的,哦,是寄。”
慧妃手上一顿:“一个婢,也值得圣上亲谕?”她慢慢皱起眉,目寒光,“我就说皇上昨夜怎么过问起后猫狗失踪之事,原来是这个贱婢乱嚼!不好好
女又惊又惧,扑通一声跪叩求饶:“打死婢不敢!娘娘饶了婢吧!”
“多谢娘娘!”杳儿喜笑颜开地拾起金钗,一副如获至宝不知该揣在哪里的模样,最后郑重地放,走过来拿起牙梳。
“传她过来!”
慧妃霁颜一笑,“你这憨丫,就长了张直来直去的嘴,偏偏说话总那么中听,我就喜你这样的。那些跟我说话时畏畏缩缩连都不敢抬,一一个‘恕罪、饶命’的婢,活像我是只母老虎要吃了他们似的,叫人看了就来气!”
杳儿如同小鹿般柔顺而轻快地说:“什么发髻梳在娘娘上都好看。有的好看,低有低的好看,有的像花,有的像云……哎,婢不会说话,反正就跟了潇湘殿一样,睛都看花了!”
从门外来一大团圆的白绒球,旁若无人地踱到慧妃脚边,敷衍似的呜噜了两声。正是那只备受慧妃的雪玉狮,这会儿被它的主人弯腰抱起,放在上不断抚摸。
慧妃睨着她笑骂:“也不怕戳着,傻丫。”
“听说最后是在清曜殿找着的?怎么会跑去那种荒僻地方,蹭得脏兮兮,也掉了不少……是哪个婢这么不中用,连只猫儿都看不住!”慧妃心疼地摸着猫。
杳儿一脉天真地答:“皇上心里怎么想婢可不敢乱猜。倘若一定要猜的话……皇上昨夜准是奏折尚未批完,担心今日那些言官又要啰啰嗦嗦地上谏,这才心不甘不愿地回书房用功去了。”
“你觉得方才香雪梳的发髻好看么?”慧妃沉着脸地问。
潇湘殿是玄鱼观的后殿之一,供奉了十八尊女仙雕像,曾去过皇家观祈福的慧妃如何不知,听了这话,脸略有好转,又问:“那你倒说说,皇上为何不留宿本,深夜还要移驾御书房?”
她越是哭求,慧妃就越是心烦,抓起桌面一个白瓷胭脂盒,扬手就往她上砸去。那女睁睁看盒飞来,来不及也不敢躲避,顿时在脆响声中血满面。
“听事太监说,昨日她被罚去浣衣局了,听说是皇上亲的旨。等我给娘娘梳好,就去浣衣局传她。”杳儿答。
“来人!把她拖去,掌嘴四十!”
慧妃听着殿外行刑时的哀叫声,怒气慢慢消退,起伏的双肩也平静来,拢了拢鬓角的垂发,也不回地唤:“杳儿,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