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蔚这家伙啊,一回到京中那个熟悉的环境就很容易懒散浑噩、冲动胡来,可一了京投这广阔天地,面对昔日战场宿敌,那几年沙场戎教会她的东西,便全回来了。
那六年的时光没有白费,她终究成了更好的沈蔚。
她是鸿胪寺卿侍卫长沈蔚,此时被她护在后的那个人是鸿胪寺卿杨慎行。
心无旁骛,姿容勇毅,于漫天雨幕中捍卫着职责
“你的郎,他没有瞧见过你当年在战场上手起刀落、杀人如麻的英姿吧?”滂沱雨势几乎要将人打瞎,娜涵却奋力将双眸张得大大的,于刀光剑影之中映疯狂笑意,“你,他若见识过当年在剑南战场上那个你,他是不是仍旧你骨呢?”
沈蔚手中的椒图刀在瓢泼雨势中气势凛凛,大开大合以一敌三,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杨慎行心中大惊,伸手越过苗金宝,意拦沈蔚,却被苗金宝稳稳扣住,只能睁睁看着沈蔚闪跃雨中。
虽场面气氛诡异,杨慎行还是忍不住无声勾起了唇角。
娜涵瞪大被雨遮蔽的双,挑衅又嘲讽的声音透过雨幕字字如刀:“我不信你那些战死的同袍不曾托负你替他们向我寻仇!如今我就在你面前,你却不敢……”
他明白,沈蔚并非不敢应战,这是在使拖字决,等待接应船只靠近。
沈蔚笑了声,握刀的手却未放松半分,“虽是宿敌,可当年你是领兵统帅,我不过是前锋营小将,不是同一级的人,拼什么匹夫之勇?你我之间今日便是分了胜负,那也绝非你成羌军与我剑南铁骑之间的输赢。”
苗金宝闻言一凛,虽知沈蔚没有回,却还是在背后沉重地了。她明白,此行最重要的事便是护送杨慎行到东宁,若杨慎行有任何闪失,那就是鸿胪寺卿侍卫队的惨败。
拖字决被人看穿,沈蔚只能轻叹一气,低声对后的苗金宝快速:“金宝,主将有失,三军皆斩。”
此时娜涵已看沈蔚是故意要拖到那艘船靠近,也没有心再继续阵前叙旧,她后的两人在她的示意齐齐纵,三人合力朝沈蔚攻去。
此刻,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见娜涵的两名亲随试图朝杨慎行的方向扑去,沈蔚不再理会对手的困惑与迷茫,舞长/枪如龙,全神贯注地将这三人死死挡住。
“时隔多年,成羌军‘以多打少、死不要脸’的传统倒是没有丝毫改变啊!”沈蔚且战且嘲,哗哗雨声将她的音量掩得轻轻的,却字字清晰,不惊不躁。
此刻她脑很简单也很清醒,娜涵今夜所为何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绝不是剑南铁骑与成羌代战公主之间的私怨。
她的目光在瞥见江面上逐渐靠近的船只时忽地一顿,以成羌语爆一句脏话:“XX的!你使诈!”
“我怀疑……”沈蔚左肩被娜涵一名亲随一剑扫过,好在她闪得快,伤得不深,却仍是疼得她呲了一声,却并未打乱她的守势,“贵军当年之所以被全歼……他们绝对是死于你想太多!”
混战中的娜涵惊疑不定,据她的了解,沈蔚应当是一个很冲动的人。可此刻面前这位,却显然心如止,冷静到可怕。
这是京中故人谁也没有见过的沈蔚。这是连杨慎行都没有见过的沈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