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边城转看着鹿临川,见他笑得一脸无邪,实如初晞的桃花一般明媚好看,一直微蹙的眉也松开一些,微笑:“久未见你笑得那么松快了。”
“不会。”寇边城断然打断鹿临川,神态竟一丝狠意,斩钉截铁,“纵是天不能救他,我也能救他。”
“寇公何必过谦,你既杀得了叶千琅又能救回一双小公,足见无论手胆略都当世无双,四渎八盟若有你这个盟主,何愁不能诛魏阉,清君侧?又何愁不能光大发扬,立威于江湖?寇公……”那汉突地打住话音,自己拍了自己一脑瓜,大笑,“怪我愚笨,怎么还能叫‘公’呢,应当喊一声‘盟主’了!”
的面容与底一抹淡淡郁,消减了几分往日里的佻达多,倒平添了些许人墨客犹不及的憔悴怅惘。
“幸得大哥相助,我才能不负左师临终嘱托,将舍利安然送还于明来寺,而今锦衣卫与土司府狗咬狗,闹了这一阵皆已元气大伤,我带一双小公已无难,大哥尽放心。”鹿临川只听桃夭模模糊糊提过一次,这个朋友在土司府里当差,多亏了他冒险相助才终能成事,只是刀剑无,那日土司府犹如阴司重狱血成河,这个朋友也未能幸免。
“大哥,实不瞒你,我这人无半志气,原也不愿意涉足江湖。幸而上
言及那位朋友,寇边城目中怅更深,遥遥望着天上一轮孤零零的冷月,心里想的却是嬿婉之中,光萤火似群星鳞接,而狼角湖的冰茶繁枝比栉,正是花开最闹时辰。
只是今景已非昨日景,今人亦非昨日人,其间滋味既甘又苦,尤其寂寞。
见对方难得一反常态,鹿临川自知不便再劝,轻轻叹气:“云清公都与我们说了,那日大漠突起沙暴,他不慎与我们失散,竟一念之差带着弟弟去投了穆赫,说只要能为自己报得杀父之仇,他便交大宝法王舍利。想他小小年纪便遭遇家破人亡的巨大变故,免不了行差踏错,现他已知自己错了。”稍稍一顿,他忽又笑起来,“他在土司府中亲见叶千琅殒命,而今已对大哥膜拜得五投地,巴巴地想拜你为师呢!”
为寻大宝法王舍利,魏良卿将关城折腾得天翻地覆,一筹莫展之际,却被魏忠贤一急令连人带地又调回京师。鹿临川一行人蛰居这些日,终等来一息机会,寻思着阉狗许还会杀个回枪,便打算将左氏一双小公送外,及早远离是非。
听众人连连惊赞自己乃真英雄,寇边城轻咳一声,摇:“穆赫与叶千琅时已斗得两败俱伤,寇某不过是坐收渔利,换作旁人也是一样。”他背过去,也不知神想了一些甚么,一双深眸瞧着却是忧甚于喜,淡淡,“何况伤人于全无防备,实也算不得什么英雄行径。”
“家有家法,盟有盟规,”鹿临川笑,“几位前辈既已诚心拥我大哥为盟主,还请各展所长,助我大哥分盟中要务,也算不负盟主的临终依托。”
抬见寇边城两侧鬓发白了大片,不由心疼:“大哥,你还在耗费真气为那位朋友续命吗?人各有命,生死由天,倘若真的救不活……”
明日清早就得上路,待四渎八盟的好汉们悉数退,寇边城对鹿临川:“我本该与你同行,一起送两位公关,只是我那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