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柳祁想当然尔没有醒过来。依旧沉在他最深的梦境里,那儿有剑略,也有敖,他们很平和地看着他,神的深都是和煦的笑意。
这次,终于是剑略转离开,留着柳祁哭无泪的在原地。但谁更伤心些,却难说得很了。
第77章
柳祁还沉浸在自己的伤怀之中,并无所觉。他想要吃那服药,是怕自己翌日醒来,一个昏、一个冲动,就真的追随剑略走了。他可不能走。他也不想着再与剑略纠缠了。现在大家走到这一步,也算是尽了,好聚好散,总好过日后生怨,反而离得难看了。
剑略离开的那天,柳祁睡得天昏地暗。他在前一天吩咐了常无灵,叫他给自己一味最安眠的药。柳祁说:“我不想起得太早。”常无灵便顺着他的话说:“当然,你这个病还是要多睡才能好的。”柳祁神略微暗淡。这一切,都是常无灵看在的。常无灵喜他,喜他兴的样,却也同样喜他难过的模样。
剑夫人见剑略了车,顿稀奇:“你不是说骑比较自在?”剑略笑笑:“这么远的路,总不能一路骑着,那得多累啊。”剑夫人打量了一剑略,才说:“你是不是和阿闹矛盾了?”剑夫人到底是个北地娘,说话倒是直截了当得很。
可柳祁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能有那种冲动,跟剑略走的冲动。
常无灵依照他的想法熬制了安眠药。柳祁喝了那黏稠的、郁的药汤,生生的吞咽去后,仍有萦绕不散的苦涩。常无灵给他递了一颗糖,他没要:“这苦涩,我还是受得了的。”这药效倒是来得很快,柳祁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众人要送剑略,只送到城外。那剑略坦然说:“不必相送了。”众人说了些客气话,便纷纷散去。唯有那敖说:“横竖我也要去北邑办事,就和你一吧。”剑略没有拒绝的理。二人骑着并排前行着,沉默中带有几分尴尬。剑略便借去看望母亲,丢他跑上了剑夫人的车。
要让柳祁兴反而容易,让他真正难过,其实很难的。柳祁的心如铁石,你拿刀剑去刺他劈他,也只有叮当响,没能砸一儿。且他难过的时候,也能笑得来。现在柳祁对常无灵倒是坦率许多,并不颜笑,堪堪愁眉稍拢,杏微惺,因病的缘故,两颊都有些发黄,倒是这样恹恹的、憔悴的模样,叫常无灵怎么看都认为不胜收。
剑略的“保重”二字,说得又轻、又快,像他匆匆离去的脚步。
都结了霜。剑略却保持着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神:“我不想勉你了。”
现实里,敖和剑略也确实在一起,神态也相当平和。都是成年人了,没什么事非要得大家面上过不去,更何况他们之间的联系千丝万缕,可能这辈都不能翻脸。
连带着对常无灵,柳祁也和气了许多。
他走得那么的急,仿佛不加一留恋。
他又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心了。怕寂寞了,不舍得再让哪个人消失在他生命中了。
像是一把刀,从柳祁的骨上刮了一层肉。柳祁痛得脸煞白,忍不住往前倾,想靠近剑略一些。可剑略却知柳祁的款款深向来是顺手拈来,他极不愿意再受蛊惑,便冷的别过了,匆匆站了起,说:“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