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羊突然跑偏了,叶承谦收回神思,跑追上,扬鞭一甩,便将那只跑偏的可怜羊羔赶回了羊群。
然而那个人终究是不肯放过他,突然登门造访,邀他一起谋划大事。
从那以后,那个人泼似的人就赖上他了,有事儿没事儿都在他边打转儿,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走,且对方还是个皇,他只能叹自己倒霉。
初见那个人是在国监,他们同在国学,又因年龄相仿而被安排在同一时间上同样的课程。他是左谏议大夫的儿,乖巧听话,聪慧沉稳,每日都完地完成博士们留的课业,虽然没有人知那些都是他花钱请别人写的。那个人是皇帝的儿,不学无术,不守规矩,每日上课睡觉课打架,尽没有人知那个人总是躲在弘文馆的一角,津津有味地读着那些连他都觉得晦涩难懂的书。
儿生后,他终于发觉他的人生该以家人为主,他是注定得不到那个人的,可他的妻、他的却在他的边,是属于他的,于是他疏远了那个人,专注地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
两人的第一次交谈,是那个人误伤了他的弟弟,他便花钱请人把那个人堵在巷里揍了一顿,他本只是躲在一旁偷看,却不知怎的就被那个人发现了。
人这一生,总是在选择中前行,舍一得一,能成两全其之人,必都是老天眷顾,显然,他叶承谦并不是受老天眷顾之人,相反,他兴许是受老天嫌恶的,他的被他舍弃,他
收好长鞭,叶承谦就又恢复了那懒洋洋的模样。
日一天天过去,一年,两年,三年,那个人总是在他的边,他逐渐发现他们意外地志趣相投,他逐渐地发现他们很像,那个人明白他的追求,他也知那个人想要的。
那个人娶妃后的第二年,他也成了亲,娶了个温婉贤良的女人,他在一次酒醉时误吐心声,原以为那女人会恨他,结果那个女人却什么都没说,像是从没听说过那件事一样,继续跟他过着平凡的日,还给他生了一个儿。
叶承谦也曾问自己后不后悔,可不如何责问自己,叶承谦的心中始终一派淡然。
叶承谦想,他大抵是不悔的吧。
那是一条思路,他早就知,因为那个人的并不适合称帝为王,可那个人想,他便全力相助。
蜀王留的那封信,叶承谦连信封都没有拆开,当晚就丢了篝火里,烧成了灰。篝火明亮,火光中,叶承谦似乎看到了那些过往。
他们就在那样的日复一日中成了朋友,可他所怀抱的,却渐渐地变了样。
当年,那个人本是安排将他送到关外,可他却选择留在了关。这西北虽不是他生长的地方,可到底还是在一国之,他已是孑然一,没了家,若再没了国,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其实要什么并不重要,理由是什么也不重要,他只知那个人的请求他终究是无法拒绝,那个人不需要他时,他可以像是不存在一般生活在远,不会靠近,而那个人需要他时,他便一定会去往那个人边,无法远离。
若有人瞧见这一鞭,必大加赞赏,然而天地阔,连跑在前面的羊群都只能听见鞭声,瞧不见那一鞭有多么彩。
结束,悄无声息地结束。不久之后,皇帝昭告天,蜀王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