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可愈问:“大伯,我以后还算你的徒弟吗?我还能跟你学手艺吗?”
养育之恩,教习之恩,注定辜负了。
丁汉白说:“爸,这辈问心无愧就好了。同仁堂的生意百年之久,当初不也上交秘方变成国家控?没什么是永远的,风光过,满足过,人是活生生的人,紧着自己兴最要紧。”
他们无法接受丁汉白和纪慎语之间的意,俩小的也不求他们接受。但他们不再阻挠,放了手,从此两个儿撇去,自己去闯吧。
姜漱柳背过去,哭了,丁延寿端坐在圈椅中,半晌说,困了。这两相互揽着走客厅,回卧室关上门,无力又倔地默许了这场走。
桌上搁着一盒,里面七七八八的证件堆叠着,房,铺,还有丁汉白爷爷留的一纸遗书。丁延寿灌一杯茶,利索地分了家,分完梗着几句嘱咐。他看向丁可愈,说:“照顾好你爸。”
再挣,可技术失传要怎么办?
叫的车陆续到了,一箱箱东西也都搬得差不多了,丁汉白和纪慎语一起,临走前桌、浇花、扫地。他们离开时停在前院,并立在卧室门,磕了个。
丁延寿,也答应了。待二叔他们回东院收拾,客厅一时无人说话,静了片刻,丁汉白从椅上立起,说:“都理完了,我走了。”
那结着苍苍厚茧的大手动作很轻,曾牵着姜漱柳走婚姻殿堂,曾握着丁汉白的小手讲授雕刻,曾攥紧纪芳许应了托孤的承诺。
谁都知,丁延寿当初以死相让纪慎语留,拖延而已,怎么会是长久之计?活生生的人,哪儿控制得住,到最后,一个都留不。
丁延寿,应允了。他的目光移到丁厚康上,与之对视数秒,想说的话竟然忘了。丁厚康接过东西,叹一气,提了搬家。
纪慎语说:“我要跟师哥一起走。”
太阳将落时,
家,难成易分,关张数天的玉销记今日仍没有开门,但丁家院恢复些人气。一大家聚于客厅,丁可愈扶着丁厚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丁延寿被这份豁达震动,甚至有些发愣,许久,舒一气:“明天办院,分家。”家字说完,他张张嘴,试图再次提起丁汉白和纪慎语的事儿,却又觉得徒劳,便什么都没说。
丁汉白和纪慎语回到小院,那一丛玫瑰开得真好啊,他们抱了抱,笑了笑,然后一起收拾行李。纪慎语当初的三木箱派上用场,书、料、喜的摆设,全装满了。
全是昨日光景了。
纪慎语一瞅,是那抱三弦的秘戏瓷。他一把夺藏到后,安:“我是三店的大师傅,怎么会不去呢?还有师哥,他在别活儿也是一样的。”
丁延寿和姜漱柳坐在床边,听那脚步声离远,外面汽车引擎轰隆,也越离越远。丁延寿扶妻躺,盖被、拍肩,试图营造个静好的午后。
一宿过去,病房空了。
他说完走到纪慎语旁,轻轻牵住纪慎语的右手。众目睽睽,但也应该是意料之中,他补充:“这回,我得把慎语带走。”
姜廷恩过来帮忙,瞧瞧大哥,看看“大嫂”,要哭。“你们就不玉销记了?”他打开柜,“姑父姑姑多难过呀,可惜我是独苗,不然我就过继来。这、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