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不着,收拾北屋南屋,浇灌一草一木,姜廷恩跟屁虫似的,还是那些轱辘话。最后,鸟悄树静,对方气:“算了。大哥说过一夜、一夜夫妻,那这辈你都是他的。”
夜极深,三跨院只小院有光,纪慎语坐在石桌旁喝,里盛着月亮。一过凌晨就第五天了,败,交代,禁,今天又动了家法,到了吗?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姜廷恩又哭:“就吗?”
他不慌,也不怕,他没一刻昏。
姜廷恩错杂至死:“我劝得嘴里都溃疡了,我能怎么办哪!”
丁汉白没告诉家里倒腾古玩,觉得迟说比早说要好,是因为古玩城还没开,他还没样。可这件事儿不同,这件事儿比其他都要严重,早比迟要好。他和纪慎语大可以瞒上五年十年,可那时候父母老矣,还能承受得住吗?
纪慎语蹲在地上,丁汉白不弃他,他也不会弃对方,可丁汉白不能永远关在书房。他将书签与琥珀坠搁夹层,说:“我们肯定不能继续住一起,我搬。”
丁汉白说:“就替我告诉他,动摇反悔都没用,一日为师还终为父呢,一夜夫妻那这辈都是我的。”
喜鹊离梢,野猫窗,他怎么可能没察觉浩脚步?这惊天动地的一撞,把绪直接到了峰,而后是打是杀,就只有回落的份儿了。
天未明,刹儿街的早摊儿都还没,丁汉白却爬起了书房。他就在院里的洗漱一番,喂鱼,扫院,把丁延寿每天的晨计都了。
而后他便立着,立在院中央,一言不发,昂首。
纪慎语一怔,想象得来丁汉白说这话的模样,他掉两串泪,但缓缓笑了。
丁汉白什么都准备好了,只想知纪慎语是否后悔。
丁汉白一直不与他断绝,难要押在书房一辈?
字句不算铿锵,却仿佛咬碎嚼牙和血吞。
丁延寿说:“我还没叫你,倒先自己站好了。”
日后大亮,丁延寿和姜漱柳起床,姜采薇随后,东院二叔一家也陆续过来。众人聚在客厅门,愤怒的,担心的,恨不成的……态各异。
他起回屋,折腾行李箱,叠了几件衣服。姜廷恩夜袭,大吃一惊:“你在吗?大哥就剩半条命还惦记你,你这是要弃他而去!”
除了劝分手就是劝了断,丁汉白咒骂一声撂了茶盏,他盯着地毯上发乌的血迹,说:“他吃少了,你就他嘴里;他穿少了,你就披他上;他担心我,你就编些好听的;他要是动摇,你就、就……”
安静片刻,他低声交代:“老二,你和二叔向来负责玉销记二店,以后一店三店活儿多的话,多帮一帮。”不待对方说话,又吩咐老三,“你晚上跑一趟崇旧区,帮我找个瞎的老,客气,别空着手去。”
只怕连这顿家法都打不动了。
一安排,伤又血来,丁汉白顿了一顿:“散会,老四给我沏杯茶。”等茶端来,屋只剩他俩。他说:“老四,虽然你咋呼,但你和慎语最亲近。况且三店首饰是他拉着你,你就算现在对他有意见,也不能忘恩负义。”
他从未如此肖想。但他早考虑到最坏的结果,着纪慎语跟他好的时候,那日晨练他求丁延寿的时候……还有,从梯上抱纪慎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