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同秋着袋里的钱包,看着窗外发呆,睛周遭是圈不浅的黑。他穿上了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而因为撑不起来,整个人显得更瘪。
小女孩带着哭腔说:「爸爸,你是不要我了吗?
原来的人生路完全错了,于是他选了另一条,结果也是错的。他在这些不曾停止的错误和失败里,渐渐直不起背来。
他一直都只简单地,像一老一样生活着。套上犁他就往前走,直到太阳山才停来休息,吃完得到的草料就又过了一天,日复一日。
天快黑的时候,曲同秋才起了床,摸索着穿好衣服,习惯地把床整理好,收拾了屋,再给自己烧,煮上一碗面条,坐在桌前慢慢地吃去。寂静里只有吃面的单调声音,和墙上挂钟几不可闻的声响,从今天起他要一个人生活了,必须习惯这种安静。
温的让他几乎要生希望来。庄维却终于放开他的手,站起,低声说:「我走了。」曲同秋最后「嗯」了一声,看他走向门的背影。开门的时候带来一清醒的冷空气。
朦胧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屋里光线昏暗,庄维却已经穿好衣服,在床边坐着,轻声叫他的名字:「曲同秋,曲同秋。」「嗯……」「我要上班去了。」「啊……」曲同秋略微清醒,也想跟着爬起来,「……几了?」庄维用不大的力住他肩膀:「今天没什么活要,你休息吧。再多睡一会儿。」曲同秋在那从未有过的温柔光里,又慢慢躺回去。庄维替他把被角压实些,坐着看他,手在被里握住他的。那种温柔就像梦一样。
「爸爸,你现在好不好?我住在任叔叔家里,他对我很好,很照顾我,我有变胖,也有长。上学期我的期末成绩总评是第一名,爸爸,我要开始多修课,早把书念完,然后就可以工作赚钱,你不用再替我交学费……」小女孩小心翼翼的,声音变小了,「爸爸……」男人屏住呼,死死盯着那电话,嘴巴不自觉微张着,僵着不敢动。
他只知人生需要努力,只要努力了就好,一定会过上好的生活。
「爸爸。」男人像被雷击中一样,一瞬间僵着直了背。
夜里庄维抱着他睡了一晚上,这次没有,只是抱着,怕他冷似的,紧紧握着他的手掌。他在那最后的意里睡着了,还了个梦。
他什么都没有了,但这好歹是光明磊落的结束。没有什么欺骗,欠他的也偿还了。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几声之后转答录模式,等庄维的嗓音说完「请留言」,接去便是等待着的微妙的空白,安静里有些轻微的沙沙声响。
第二十六章
最后他得到的是一张支票。
庄维对他,比其它所有人都要来得好。他是他这辈遇到的,对他最仁慈的人。
吃完了他还洗了碗,然后坐着,手放在膝盖上,呆想了半天。
「冰箱里有菜,要是你不想,就叫个外卖,冰箱上有贴电话号码,你知的。」「嗯。」「今天会降温,你在家别舍不得气。」「嗯……」「记得吃饭。」「嗯……」庄维又看了他一会儿,俯,亲了他的额。
曲同秋隐约听到一熟悉的呼声,一时像是有了幻觉,而竖起耳朵。那呼声终于清晰起来,而后变成一个熟悉的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