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川，今黄璐县也，崇山叠叠，深林幽远。然多山珍，其一为人参，十年有之，二十年亦有之。则少见百年者埋土中，盖已成仙灵，须为足，可随游。

时厨斩去恶鲛颅，将鲛剥剁碎，其肉雪白柔，烹之，味不同寻常。正值冬至，民间常烹耳，薄肉香，汤鲜甜，往往用以驱寒。厨工便取鲛肚腹肉，厚醇，加些许葱姜调料，搅肉馅一盆，包耳多也。其余鲛肉赐与衙役仆，鲛洗净，留待衣。

顿时风平浪静，三广拖回鲛尸，视之，则恶鲛生得一张人面，自额至颔，被鱼叉穿透。

未几，又遣家至上川，与采药人同山林，亦不得见。其曰：“先前中有大人来采买，莫四、五十年，纵二十年者，今须不留。何况人参过百年，往往变作山中灵，与天地同寿，凡人何敢冒犯？故以千金寻之，也无可奈何。”

有盛州公，曰良，年二十有四，容姿过人。早年丧父，由寡母养育成人，当中酸苦不必多言。便孝顺有加，见其母苦劳得疾，甚急，延请名医，云：“老夫人昔时苦痛过度，忧思聚结，积之久矣，故累在心。须用百年人参煮药，方可治此症。”闻言，良命仆四去寻，却难得百年山参，只过十年者，取之无用。

再取鲛骨炖汤，俟柴火足，汤汁，便将耳锅中。不多时，如一尾尾小鱼浮上，盛山白瓷碗，以鲛汤，与他类山珍海错数碟，端上席来。

，正容以待。此鱼叉乃七带钩，锋利非常。涵忽将手一指，唤：“畜生岂敢放肆！”其时三广觑着浪涌，四茫茫，难见鲛影。却对着空一投，将鱼叉掷，未几，刺中那恶鲛肚腹。恶鲛翻数回，甩鱼叉，然七勾住血肉，挣得海上一片腥红，亦不能脱。

第45章（四十五）山参

方知不可以貌取人，县令大惭，忙告罪。二人皆无妨，与之饮，阖府俱乐。园中飘雪，数枝红梅逾墙，颇盛。诸人坐厅中，不觉风寒，反赏景乐甚。

及归官衙，县令欣喜过望，乃奉重金酬之，又摆宴席。席上，县令问曰：“汝二人以何术法杀此恶鲛？真真稀奇！”三广自言幼时即随父海，凭独门技艺，练得一蛮力，皆蕴于肉之，而不显。而妻涵耳力过人，能辨鲛音，故杀鲛易也。况二人极好，纵不慎堕，亦可与鲛相抗良久，不落风。所带七鱼叉，乃先祖所留，近乎灵，与鲛搏命，每每得胜

见状，三广使力一，将鱼叉收回，生生撕恶鲛上一块大肉，缠在钩上。恶鲛甚毒，沉中，自另一侧以撞船。涵闭目听之，掌船向一旁移去，又谓其夫曰：“西南，十步之外，去！”三广又抛鱼叉，正中恶鲛颅，戳穿骨，搅得大腥血迸。恶鲛苦挣一阵，渐没了声息。

良着实心焦，见母缠绵病榻，辄垂泪沾襟。一夜，月明如洗，祝之曰：“若得吾母康健，愿以寿年相换。”是夜辗转难眠，忽闻叩门声急，趋而视之，乃老家自上川归，禀：“不负主人嘱托，今寻来百年山参。

县令及三广夫妻共，果不同凡，味甚甘腴。愈喜，县令笑曰：“常冬至耳，今为鲛耳，世间难得！”三广及涵亦笑，：“除此祸患，无忧也！”遂宴整夜，及曙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