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秦生顿生忧心，又不敢叩门。便归西厢，郁郁不乐，不知应坐或行。愈怀旧事，幼时亲厚无间，今却当不相识。若问缘由，亦无从理清。

至午后往书斋，窥之，不见梁生，甚疑：“往常闭门苦读，怎偏偏今日不在？”怀半分侥幸，以为其仍顾念分，一时吃醋拈酸。便趋西厢，然门扉不开，忙问小仆：“梁……梁相公何在？”

则东厢中，梁生虽非得疾，仍重，少饮。正逢雨夜凄清，独卧榻上，墙边似有鼠悄动，窸窣不停，更添悲戚。“他日汝得妻幼，吾自孤老半生！”不觉泪落沾襟，彻夜难寐。

又旬日，皆无心学业。本不求试，闻彼往，方装腔作势，一同上彭城。实乃一缕丝飘零，不知有何结果。时梁生闲坐，忽闻叩门唤曰：“这家娘，何不送脂粉钱？”趋而问之，则前日有一貌女买胭脂香粉，然无银钱，谓之曰相公未归，俟翌日，可复至此索要。

此夜星稀月黯，冷湿衣。梁生独书斋，满心愤懑，再难作诗文。既而长叹，忽见屏风后转过一人，乃绝丽姝，二八芳华，昔日所见也。梁生大惊，忙呼仆，只无人应，不知其是沉眠或擅离。

“妾久慕相公才貌，故冒昧前来，愿与相公共结鸳盟。”丽姝轻移莲步，缓缓近之，但有兰佩声清，脂香粉馥，能令寻常男目眩心迷。

“相公昨夜受凉，染了风寒，正歇息。”小仆知二人平日似不和，实则不然，便一五一十讲了明白。又匆忙告罪，自往厨，为梁生煎药。

俟秦生买书画归，过庭中，遇梁生怒斥：“汝若娶良家女，应告父母、寻媒妁，择日迎之！”言讫，拂袖而去。则秦生不知所以，亦忿忿不平，自言：“汝与女作私勾当，反来辱吾！”遂不至书斋，自归西厢，一腔怒气无发。

渐及暮，风雨骤起，庭中花木摇曳。秦生愈觉凄惶，一段心事，竟似成了心疾，隐隐作疼，人也茫然失措。独坐窗前，良久，忽见人影闪过，乃一女提灯低语，曰：“不知梁相公居何……是了，是了！”便踅转脚步，往东厢。秦生蹙眉，心忖：“这女好不知礼！且慢，趁夜独往，又是梁相公……莫非与之有往来，为夜半狎昵？”一时大怒，急尾随而趋西厢，视之，果有俏丽人影，转瞬没梁生房中。时雷声隐隐，大雨将倾，秦生久立廊久矣，不觉长叹，曰：“也罢，也罢！不过一时鬼迷心窍，娶妻绵延嗣，方为正。”

颓然而返，竟夜泪垂不眠。盖一恨己怯懦，二恨小仆谎，三恨梁生薄。愁绪百端，更念及此时东厢有人合衾，肝断。

然梁生心有所属，岂会受之迷惑？反退避，厉声喝：“汝一女，径男宅邸，节行有亏！”则丽姝亦恼，更自解衣，段袅娜：“一介酸腐书生，也敢撞客！若论合，妾远胜西厢中人，有何不

梁生大惊，忙唤小仆，实无女，更不知谁人须脂粉妆面。而卖者执一词，不肯去，连连哭嚎。梁生无法可施，忽忆起昔日见女西厢，一时黯然，又见卖者可怜，取银数两与之。

，秦生近而观之，果有一破帚沾尘，立于墙边。“无妨，搬走便可。”秦生无暇多顾，命仆弃之，便饮香茗一盏，自洗漱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