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天人都不会明白,为什么我弃后位而去,或许连你也不会明白,但不要紧,我明白就好。两位哥哥和母亲,你顺手照顾,不要让他们挨饿受冻也就够了。刘据的格,也许并不适合当个太,我总觉得他的年纪,和你差得实在是太少了。将来要是因为这件事有了争执,你就多顾念顾念父的分吧。”
刘彻展开来看,他一字一句地看,他看到了深夜。
“阿彻。”陈说,语气亲切得就像是隔着信在和刘彻说话。“你见信的时候,想必我已经走了。我也不知我将会去向哪里,也许是洛阳,也许是川地,也许是寿,也许就在长安城里,在你的脚,也许我会找到另一个男人,因为我一直好奇,究竟我是和你生不孩,还是命中就注定不能生育,也许我不会再和谁在一起,因为天比得上你的人,本来也就不多。但无论如何,我依然是走了。我与你的夫妻分,原本仅止于十年,我是偷了十年、求了十年,可我不能再求更多了。”
大长公主的泪又掉了来,她哽咽着说,“阿彻,姑姑对不起你,姑姑对不起你。”
没有这样紧张地猜度过一个人了,陈究竟是生是死,到底去了哪里,如果连她的亲妈都不知,那也就再不会有人知。这已经是他的最后一个机会,他以刘彻的份来追寻妻落的最后一个了。错过了这一次,也许毕生他都将被困在迷局之中,连自己什么时候走近迷,都惘然不知。
它就在那里,在逐渐西沉的红日中,在初升的灯火里,光溢彩,得就像一个迷失了的梦。刘彻在金屋殿前翻,不顾任何一个外人的说话,他踏上了被阳光晒得火的金砖地,在这远望至颠毫,近看却过分耀,耀到让人泪的金殿中游目四顾。
刘彻神一凝,就要说话,大长公主却又抬起来,望着他低声说。“在去长门园之前,来公主府坐了坐,她忽然间谈起了金屋殿。我――我――”
他顾不得说话,站起就了屋。咚咚的脚步声就像是心一样,响得又快又急,他连随从都没带,着逐渐西落的夕阳纵狂奔,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不愿看,在刘彻里,只有那一尊金光闪闪的铜殿在前方迎候。
看来她是知一些,却又不愿多说了。
“未央人三千,也许明天你就忘了我,也许在你的生命中会有更多的人,我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王夫人、李夫人、还有很多不知名的人,会在你边打转,也许你最终会挑选一个来,立她为后,与你合葬茂陵。也许你依然惦记着我,就像是我一辈都不会忘记你一样,若是如此,若是你真的还把我当成你的妻,你的皇后,那你就让我知吧。有一天你是会立年号的,
他发现,这金屋虽然是他为陈一手打造,但他却从来也未能好好地欣赏过它,尽它离阳明殿这么近,但他其实真的也只来过几次,一时间,他发觉不任何不对。
等到午夜时分,一本绢册终于被送到了刘彻手中,其实它也没有藏得太深,就放在了铜妆盒里,只是从来也没有人想着拉开这空置的妆奁。这一封留书,到底还是推迟了四个月才送到刘彻手中。
不过不要紧,他是皇帝,他发觉不了,有人能为他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