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恩的攻讦声音，这一dian，即使不言明，双方也是心知肚明。

柳知恩唇畔的笑弧，渐渐扩大，徐循忽然意识到，这些年来啊，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柳知恩这样开朗愉悦的笑容。他没有行叩tou礼，只是对徐循微微dian了diantou，站起shen倒退了几步，便转过shen去，徐徐地chu了屋zi。

他的步速不快，但每一步都是这样地轻松而解脱，他要走了――他要离开这gong廷了，徐循明白，柳知恩正为此快乐。

而她坐在这里，坐在这mei轮mei奂的清宁gong中，目送着生命中又一个人离开了gong闱，何惠妃、章皇帝、太皇太后、安皇帝、顺德公主、常德公主、善化公主……那么多人来了又去，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这座gong城，只有她始终都在这里。

“娘娘。”花儿掀帘zijin了里屋，她低声问，“可要用茶？”

徐循看了她一yan，忽然问dao，“花儿，你想chugong吗？”

花儿毫无准备，立时被她的问题吓了一tiao，她不解地眨巴着yan睛，“娘娘的意思是――”

“我意稍改gong制，此后，gong中侍女，服役十年以上，便可放还回家。”徐循说，“女官也是一样，自然，若有无去chu1qing愿留xia的，也可以继续留xia服役。”

在这些德政上，皇帝绝不会和她唱反调，如今gong中事ti，她是真正一言可决。

yan看花儿表qing变化，徐循qiang迫自己louchu笑来，“chu了gong，又不是以后都不能jin来了……xia去吧，和你的jie妹们商量商量，有不愿去的，也尽可让我知dao。”

花儿飞快地退chu了屋zi，给徐循留了一片清静，她抬起tou望着华丽的藻井，命令自己维持着嘴角的弧度。

这gong廷，本来也不是什么值得长留的善地，虽然她永远也不能离开，但却可以放别人chu去。

就让他们都飞chu去吧，徐循想，这是很值得gao兴的一件事。

这天晚上，她zuo了个梦，梦中她回到了很小的时候，牵着父亲的手在街坊闲步，走着走着，父亲忽然不见，徐循转过shen想要回家去，只是已忘却了dao路。

☆、第300章

不觉又是十余年。

已是暮chun时节,空气中饱han了shui汽，将檐xia芳草滋run得一片翠绿,汪皇后从屋nei走chu来，本要举步xia阶,yan神hua过石板feng时，不觉就是凝住了。

虽说是莺飞草长，但这也得看草长在什么地儿,屋檐xia石板地都能生chu草来,长到这么长还没ba掉,可见这屋里打扫的xia人,有多么漫不经心了。

“娘娘误会了。”万宸妃――万仙师一yan瞧见,便han笑说dao,“是我不让ba去的,蝼蚁尚且偷生，能从石toufeng里长chu来，也不易，便由着它长去吧。”

汪皇后这才释然，diantou笑dao，“走吧，她们应该都已经到清宁gong了。”

从长安gong往清宁gong去并不远，两人安步当车，不久就jin了雕梁画栋的gong宇，果然如汪皇后所言，除了她和万仙师以外，该到的如息宗周妃、杭德妃、唐皇贵妃、李贤妃，常德长公主、善化长公主等人，已是都到了，见到皇后jin来，便纷纷行礼，“娘娘安好。”

汪皇后礼数周全，示意众人起shen，又一一地问了好，只是tiao过杭妃未曾搭理――自从多年前两人因为太zi位的归属闹过矛盾以后，汪皇后在任何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