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苍辅
说实话,这样亲戚,哪个门大没有几个,这种事,哪个显贵世家不几桩,放到平日,上位者睁只闭只也就过去了。可谁让受牵累的这个是张相呢,谁让张相老在太风雨如晦的路上放绊脚石呢,谁让安阳是沈家的地盘呢,几桩合成一桩,没事也有事了。
古往今来谁不老,自己终将老去,太终究要接过他上的担,庆朝的储君没有后嗣,将来必定少不了。心不了那么远,得到他十年之后就不错了。十年之后,若是他还念着沈文昭,不用谁成全,他自己就能成全自己。
要照平常,敲敲边鼓、申斥一顿,看看火候差不多也就算了,不会揪着不放,但这位储君也不知犯的什么疯癫,居然扣了张相的“请退休”折,着三司彻查此事!末了还有这么一番话,说是事关生民,不可不慎重,请张相在帝京多耽搁一段时日,事查清楚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孤这儿绝不冤枉好人,当然,也绝不放过恶人!
然而半个月之后,朝堂上暗涌动,渐渐有了折腾的迹象。先是三朝老臣、宰相张苍犯到了太的手上,说起由,那可简单得很,就是族某个一表三千里的地瓜藤亲戚,扯着张相这张老虎,在安阳境圈了百来顷的地,起了楼,了宅院,余的散去吃租息,日过得太滋,忍不住四嘘自家与张相家如何如何好,关系如何如何铁,得了便宜闷吃喝倒也罢了,偏要各说,那些被夺了田圈了地的,本就心里气恨,他这么满嘴活驴地瞎,那就等于火上浇油,上百人家抱起团来,商量了几趟,选定几个不怕死的后生,越过安阳府,把状告到了帝京。
这个长,可说是他一手抱大的。
皇帝想着想着便心酸,还想得更深些,想到儿受这样的苦楚,自己多少得担一些责,血脉转,这样死犟筋的脾,也传了个十成十,不看上谁还好,真看上谁,谁又没看上他,那可遭大罪造大孽了!
送上门来的一箭三雕,搁谁手上谁都不能放过,谁都要一棍打上去,任意发挥,不用够本了都不能撒手!
这话听着就杂了,请张相在帝京多耽搁一段时日,那是打算禁呢!事查清楚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是打算把事儿往张相上靠,尽量往“有事”这上靠。说是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恶人,但明人都瞧来了,这是打算要“治”张相呀!
且走且看吧。
皇帝在看,沈家也在看,朝堂上一有风草动,沈家家主就快手快脚地预备好,接了旨即刻带人启程,四天之后安阳境,打那往后,沈文昭本该有一年的安宁。
人赁了一座小院,安置好了,过起了柴米油盐的小日。一年之后,他一次尝到了为人父的滋味。初生小儿忒哭,一天到晚哭个不休,他抱着背着哄着,换衣喂饭把屎把,时常累得站着就要睡着。那个时候,说苦也苦,说甜也甜。苦和甜都是平家小惯常所有的滋味,平平常常,然而弥足珍贵。
之后,再没对哪个孩用过这样的心。
于是张相老了老了,居然还晚节不保了,被储君召去一通申斥,老脸上不来,第二天就上折“乞骸骨”――惹不起我躲得起,我告老还乡还不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