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拍,忽然就有了说不的伤。老三算是老五的半个爹,几年的把屎把,几年的来回颠簸,几年的悬心劳神,林林总总三十来年,这就要脱手了。好伤人。
那一大盆面包完,也快亥时了。当爹的咳嗽一声,让男丁们起准备,过了亥时,了大年初一,男丁们要拜祭祖先,为先祖奉一炷香。廖秋离跟着父兄们往祠堂走,萧煜自觉呆在原地,没有跟过去。廖家老三见状对老五使了个,老五停,回招呼:“走吧!”。“嗯?”萧将军一脸的不着四六,不清楚他要他走去哪。“跟着我!”。“哦。”。
廖世襄在祖宗牌位前念念有词,往年是向祖宗叨叨廖家台一整年的大事,今年么,除了公事之外,估计还得说儿私事――廖家小字辈的老幺,如今也成了家了……
孩儿们在院里放地鼠、玩火树银花,砰磅响,放了不少烟花,有儿腻了,正好瞧见正堂里边大人们围着桌坐定,晓得这是要开始守岁了,扔焰火就蹿来,一只只小黑爪偷偷摸摸伸向面盆里和好了的面团,揪一块,团团,有的成了缺胳膊少的猴,有的成了吱哇咧嘴的狗儿,有的索成了一坨粑粑……,完了偷偷往簸箕里一放,混在那些致工整的饺包中间,快快溜走,到了院里再跺着脚呼天抢地的傻乐!
廖秋离去哪,萧煜这块糖就黏到哪。灶间里有
丑媳妇见了公婆不算,还得连祖宗一起见了!
饺、圆,煮熟了,预备初一到初三吃,这三天不能动刀杀生,只能吃些回锅的熟。十几个大人分成两桌,爹和儿以及“女婿”一桌,娘和妯娌一桌,有说有笑。
从祠堂来,廖秋离说要到灶房去煮那些包好了的扁,本来这事儿有女眷们,但他说今年回来一趟,明年旧规就该在菊儿胡同过了,为爹娘兄嫂尽一心意吧。众人听他这么说,一时间慨万千,廖家老三走来拍了拍他的肩,“去吧。”。
老五笑笑,“不就是煮个扁么,往常我天天煮,也不见你们怎么样,怎么今日要煮,你们就这副模样?多大的事儿?!”,说完他就自然而然的了正堂,拿了一簸箕扁了灶间。
其实也就是见见,上香就好,不用三跪九叩。
虽然和世间常态相悖,但人活一世,匆匆如蝼蚁,若是连一真心都不能替晚辈周全,还谈什么人的爹娘。今年是他们成婚一年,那小也来给列位祖宗上香了,就是站在门边的那一个,除了男女这条不搭调,其余都比老幺太多,论门也是我们攀了。不肖孙在此再拜祷祝,望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庇佑,廖家明年人太平,顺利。
娘和妯娌那一桌,说不完的琐碎家事,总也有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嘴上吱吱喳喳的,手上也利索。再看看爹和儿女婿这一桌,多少有些不够活络,许是白天把肚里的话都掏空了,夜晚都静静的包着自己面前的一盆馅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这时候撑台面的大多是老三,然而连老三也懒得动嘴了,那就彻底给旁边那桌陪衬。有了旁边那桌的吱吱喳喳,这桌的静默才如此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