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幺叔爹

一个摊一个摊的逛去，问价钱，看样，买联，买门神，买瓜，买关东糖，买各样果品，一条街，从走到尾，大包扛着小包拎着，一家人乐乐呵呵逛一整天，这才是过年的气象。回来时候，路过城东的衣服铺，大大小小，每人裁一套新衣，乘兴而来尽兴而归，这才叫过年。萧煜让他说得心动，也想着依葫芦画瓢，走一趟东城城厢。廖秋离问他，你可得空？他说不妨的，今明两日休沐，圣上和文武们都要休息，斗了一年了，还不偷空歇会儿，他们受不了！

其实也不单是廖秋离放不开的事儿，起先廖秋离久久还会忘形一回，着饭

今日萧将军特地穿了一方便在人海中穿梭的衣装，半边平平常常，只不过在袖那儿作了怪――袖特，垂手时两只手遮盖完全。这么作怪当然是为了能正大光明的牵着廖秋离的手。手在袖底亲昵，谁也瞧不见，只要两人能一个步调走，旁人多半不会注意到这俩大男人手拖着手走，也不会有侧目、白，他自个儿觉着自个儿特贴心。这么贴心，你都不给我唱叫卖调了，真是何以堪！

完全是因为肚争气，生了个好儿，母凭贵，自然而然的享了清福，然而早年间在先皇妃嫔中间，那个因自卑而格外有自知之明的女还在，那个向来被小视，寂寂徘徊，始终不那个圈里的女还在。她对萧煜的偏，其实是对自己昔年微时的关照。关照了这两个与自己相仿佛的人，她才能稍稍心安的，享受突如其来的清福。

让他们想不到的是，赏赐里边居然还有给廖秋离的，屋及乌，盛难却，萧煜谢了赏，回来和廖秋离一吃了几腊八粥，他不这个，但是也得象征的吃两。吃完了两人对坐商量年节上的事儿，谈着谈着，萧煜突然说想上东城城厢办年货，说那儿人多、闹，最有年节的味。

要去逛，现在门刚刚好，不早不晚，东城城厢的年货摊都全了，人多、闹，还有平日里见不着的一些稀罕小都能在这时候见到。两人坐车到东城附近，然后车步行，了城厢的年货摊，各种叫卖调不绝于耳，萧煜走了一会儿，忽然回对廖秋离说，“你都好久不给我唱叫卖调了！”。

大约是廖秋离给引来的，刚才吃腊八粥的时候，他说起小时候的事，特别说到了东城城厢的年货摊。好些年以前，早在廖家兄弟妹还未长成的时候，年年腊月初八，廖世襄都要带着一家人上东城城厢的年货摊办年货，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份年味儿。

廖秋离其实还是唱的，活儿的时候唱，小声哼着，细细品味，有时候还偷偷乐。毕竟过了而立之年了，不能再像十来岁时那样肆意，想唱了就唱，放开咙唱，一把年岁还这么唱，主家难免会觉得他不老成，连带着也看轻了廖家营造厂，所以目他都是低低哼着，偷偷乐着，不张扬，连在家也不哼了，他不好意思。十来年前糙糙的小，对着缺人疼少人、可怜兮兮的小崽是放得开的，既放得开咙，也放得开胆。十来年后，对着许了一生，而且又长开了的萧将军，他放不开了。不论他怎么说，他就是不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