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夏如烟（三十六）

年少时的经历，总是记得最深。噩梦一般的刻骨铭心，一个孩，此后余生岁月，漫漫光阴，多少年念念不忘魂牵梦萦，拼命想忘，可却偏偏，忘不掉的记忆里。

林烟稍显艰难地从捆绑着自己双手双脚的上勉抬起来，往门边淡淡瞟了一。

那种没有人陪，无人相伴的难耐苦闷，前路不明而又后有追兵，吃了上一顿但却没着落一顿究竟在哪里，过了今天却又不清楚明天还有没有命在能够看到日的太阳的提心吊胆，胆战心惊……无论多少年过去，时至今日，都仍然让林烟害怕得不知所措，惶恐到无所适从。

他讨厌一个人。

“我没想到你会救韩莹月，”他的嗓音不比林烟的

渐晚了，因而愈发黑得厉害。手机被搜走，林烟一个人呆在这个要啥没啥的破房间里面，又闷又，又饿又渴，手上臂上背上上……刚刚被打的伤血丝红，隐隐犯疼。

烈的光线让林烟已经习惯了许久黑暗的双颇为不适地紧闭了数十秒钟。再睁开，他的神似笑非笑，丝毫不似他此刻的境这般狼狈窘迫，仍旧一如既往的挑衅嚣张，不怕死的轻慢张狂：“哦不对，我都差儿忘了，现在【儿】里排第六的，已经是Cecil那个小贱货半洋鬼了。记得最开始我还不习惯了好久，才终于成功改他叫小六，而不是老六的。”

被林烟唤作莫清的中年男并没有因为林烟满是讥讽的言不逊和毫不客气的恶言相向而动怒，站在原地无声看了林烟半晌，面无表神沉静，脸轮廓略有逆光，看不神悲喜；忽然转抓了把椅放在林烟的正对面不远，慢慢坐了来。

“那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呢？原老六？上一任老六？因为人老珠黄而被赶台来没人再要的可怜老六？韩笑了大半辈心甘愿被他利用，结果一没了利用价值就被他给毫不留地扔开甩掉的可怜老六？……还是，莫清叔叔，这个称呼，会比较好呢？”

就这样不知捱有了多久，忽闻吱呀一声轻响，房门终于被打开了。有一个人逆光站在门边，中等，只是太瘦。

只一，他便不自禁地展颜笑了：“呵，果然是你啊，老六。”久未的咙让他的嗓音显得有些沙哑涩，气息不稳音量也羸弱，远不如他一贯的勾人夺魄，妩媚婉柔。

但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林烟还能忍受。他最不能忍受的，是这片无边无际铺天盖地的无聊孤独，和这份不知何时何日才能煎熬到底，宣告结束的冷清寂寞。

轻轻吐气，匀了片刻气息，林烟一歪脑袋深深望向前的老男人，即便面上明艳不再，妖娆难寻，但难得受伤的苍白憔悴里，却自有一番堪比落花飘零，胜似弱柳扶风的别样风。好像无论什么样的丽他都可以hold的住。没有这一张脸，驾驭不了的姿态。

那人在门顿了一，抬手摁开了灯。而后慢慢走来。当他的五官容貌完全暴在灯光之，才发现，那竟是一个居然颇上年纪的中年大叔。面容虽仍旧保存着几分年轻时俊俏乖巧的娃娃脸痕迹，然而角额却都已然生了许许多多无法掩饰的细密纹路，甚至两鬓，也早已是无力回天地夹杂银灰，近乎斑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