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楠不依不饶地盯着亮灯的教室，泣不成声。

骆闻舟的声音故意冷淡来：“可是在我们看来，你就是这个意思。不然你去，摔成一堆烂肉，还有别的意义吗？”

“死有什么意义？”夏晓楠大声说，“她可以逃避，我为什么不能逃避？”

骆闻舟对夏晓楠说：“谁恨你，你妈妈？”

夏晓楠用力摇着。

“我爸和我爷爷生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最后连化疗也不了，只能从一些江湖郎中手上买中药，‘保守治疗’，晚上我跟他们只隔着一门帘，常常听见我爸半夜里疼得睡不着，来回辗转、唉声叹气，吵醒了我妈，她就得起床照顾他，然后不停地哭――她每天除了在学校以外，还另外打一份工，没白天没黑夜地活挣钱，回到家连觉也睡不好，有时我爸也说‘要是实在受不了，就离婚吧，我们不拖累你’。”

“因为冯斌还在那边等着你呢，”骆闻舟说，“他死不瞑目，你想好怎么给他解释了吗？夏晓楠，你逃避得了活人，难还逃避得了死人吗？”

骆闻舟立刻接上话音：“那你现在想要效仿她，摆脱你爷爷这个累赘吗？你是觉得他老也不死，拖累了你，所以报复他吗？”

众人本来以为她会说和冯斌有关的事，没想到女孩突然冒这么一句，一时都愣住了。

夏晓楠终于回看了他一：“她是恨我，才从这里去的。”

七楼窗的消防员虎一样地往上爬了几米，靠近夏晓楠，楼的刑警们一步缩小包围圈。骆闻舟和同事们交换了神，又小心地上前一步：“你有什么难，现在不说，以后也就没机会说了，你连死都不怕，还保守什么秘密？”

“可是我害怕，没有她，我该怎么办呢？”

“她恨我，”夏晓楠伸手一指对面的教学楼，“她就这么看着我，不知看了多久，直到我们班有人发现了她，直到我抬看她……她就是想给我看，对我展示，她终于摆脱我们了。”

关系，反正他一回生二回熟，这辈认过的尸太多了。”

费渡不慌不忙地说：“夏晓楠站在那个位置，现在应该已经发现了，她妈妈去之前一直在注视着她，等到她抬，才特意给她看的。”

“冯斌”好像是一个禁忌，夏晓楠再一次失控地尖叫起来，然而她人虽然在护栏外，

夏晓楠说到最后几个字，几乎泣不成声，楼的铁栏杆被她摇晃得“嘎嘎吱吱”地直响。

骆闻舟骨悚然地往对面的教学楼上看了一。

夏晓楠垂目光，看着不远唯一一灯火，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踩在了云端之上，不真实，因此不由自主地把埋了多年的话往外掏：“我知她失眠、神经衰弱、抑郁，可我就只会在我爸跟她说要离婚的时候哭着跑来，央求她别不要我们。每次她忍无可忍，对我倾诉什么的时候，我都不愿意听，我怕听多了就得承担责任。”

这时，骆闻舟手机一震，看见费渡发来了语音信息。

费渡：“不然世界上有成千上万座楼，她为什么只选择了这里？为什么偏偏要往这个方向？”

“我只会搪她，每次都跟她说‘妈，我不懂这些，我会好好读书，等将来……等将来我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你就能享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