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之：“女郎端丽贵重。”

塘面上渐渐升起了氤氲的汽，将二人笼罩在这江畔一隅，仿佛与世隔绝。秋姜闭上睛，似乎听见了四季花开又凋零的声音。

林瑜之回礼：“贵人无须多礼。”

雅乐之妙，于无声而浸淫其中，夺人心音。

自醒来开始，她没有见过这人，微微福了福：“笛音甚妙，不知郎君所奏何曲？”

秋姜见他客套，但是语气淡漠，显然言不由衷，抬笑了笑：“原来是林三郎，三娘有礼了。”遂微微欠。

定了人家。像他这样不成低不就的，也是少数。那些庶族中上等的女郎都看不上他，更何况是谢家三娘那些尊贵的女郎呢？

曲声幽凉，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一丝一缕皆化作雨中凝聚的哀愁，仿佛众生法相，蔚然远，这悲悯之却因为其中的淡漠而无人可以承受，令人听来，柔百结。

她真的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少年郎，怎么会有如此悲悯的怀，这样隽永的沉静？靠得近些，才发现他上有淡淡的檀香味，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远的殿堂、山间的晨钟与暮鼓，还有浸染了风霜与雨的往事。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秋姜转望了望这几丈见方的池塘，轻舒一气，淡淡：“三郎曲艺湛，有如仙乐，不知三娘有没有这个荣幸再聆听君奏一曲？”

天际有裂雷炸开，雨势渐大，直到再一曲终结，秋姜方醒悟过来。见他也回望来，不禁笑着抬手挡住不断落的雨滴，揶揄：“郎君笛音甚妙，让人连忘返。但是，我们若还逗留此，不刻便要成为落汤之鸡咯。”

“乡野小曲，不足挂齿，恐见笑于大方之家。”他的声音温如玉，却暗几分沙哑的沉郁。

秋姜发觉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更远的苍翠山林间，并没有正看她，面容素净秀丽而淡漠，仿佛她是微不足的。

他回过来，微微颔首：“女郎不曾见过三郎，三郎却识得女郎。”

秋姜绕过西屋的池塘时，却听到塘边有人笛。她正走近细听，却发觉天空降了霏霏细雨。岸边假山林立，松枝倒挂，细雨蒙蒙中隐约有一淡青的人影临风而立，长袖翩翩，纤腰束素，衬得形更为修长，甚为风曼妙。秋姜慢慢走近，目光越过垂条而的柳枝，只瞧见如玉般清冷淡漠的侧脸。

林之心里的苦涩不断蔓延，低得更低了。

林瑜之轻抬指尖，细心地抹去笛上沾染的雨丝，清声：“恭敬不如从命。”

笛声又起。

一曲终结，这人侧转过来，竟是一个眉心染红的少年郎。秋姜再次走近，才发现那是一颗与生带来的朱砂痣。

皆是不足为外人的。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于是，她笑了笑：“是三娘唐突了。前些日幸得贵府不吝搭救，三娘恩德，于贵府暂歇多日，今日却是初次与郎君会面，真是羞愧。”

秋姜打趣：“原来那日你也一同在场？为何见了三娘装聋作哑，三娘如此让人生厌？”

林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