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空，还讲什麽上报四恩，济三途──

五指合拢，丝丝黑气在掌心汇聚。那双赤红的妖瞳随意一瞥，景象也变得猩红颠倒，佛光透著影，西天恍如血池……

那妖怪看著一簇黑火焰突然从他指中窜，脸上无动於衷。火暴涨，顷刻间便将他整条手臂吞噬漆黑的火焰里。

禁语许愿，唯恐自己不够心诚，不都是……空吗？

睑垂，如同在回味遭逢的每一桩变故，受到的每一丝恩惠。再抬时，一双瞳泛著丝丝暗红的血腥泽，脸上笑意遮也遮不住：“禁语三千年，诚心许愿，确实有求必应。”

脚法阵，不知何时变得刺目起来，金光暴涨如，与天地相连。光中落花如雨，隐隐传来环佩之声，无数嗡嗡作响的诵经声在远响起，诵的都是些云泉结缘境，坐禅观苦海，阅世似东──

漫天祥云，瑞气千条外，隐隐灵鹫山一角，天女散花，菩提佛光，灵禽翔翥，八天龙金光灼灼，分列在灵山两侧。满的清灵妙境，闻所未闻的庄严宝相，惹得山脚，大小沙弥仓惶跪拜，无数善男信女蜂拥而至。

“你又为何看不破呢？”

这妖怪不知想起什麽，看著半空，不知冲谁低低笑：“你说闭禅，都是假的。可曾算到……我许了、什麽愿吗？”

“我说，想再见你一面。”

既然是非是空，为善为恶，又有何不同？

他似乎真心实意，朝万佛光微微一拜，竖起右掌，姿势像极了那和尚，看著空中极乐世界的倒影，笑容平和，一字一字诚心念：“我、佛、慈、悲……”

既然生死是空，大开杀戒，又有何不可？

“你说一切是空，让我珍惜佛缘，”那妖怪立在火焰之间，他仰站著，面目於是看不真切，“佛缘，不也是空吗？”

都是空，又何必寻呢？

随著这一句说完，魏晴岚那双睛彻底被染成血红，从指尖开始溢缕缕黑瘴气，像火焰一般在他手指间动。那妖怪静静看著指尖忽忽低的黑气，如同忘记了一旁浩大祥和的佛光法相，垂目笑：“众生相，白骨髑髅，亲疏憎，生人过客。”

话音落，那妖怪如释重负，满脸笑意。衣袡微摆，像书生抖落画上的积尘，所有的憎悲都被他轻轻拂去，不过片刻，就变回了风姿尘、行有玉声的谷主。

第四十九章

那妖怪冷笑著问完这几句，浑上都被这黑焰埋葬，衣襟焚毁的地方已斑斑蛇鳞，究竟谁更执迷不悟，谁更执著呢？记忆深依稀还有谁的声音：说对一，我给你磕一个响，说不

他说的每一个字，均是那和尚的谆谆教诲，然而笑声冰凉如刀，生生透著一冷意：“乐苦短，忧愁实多，千载如，意如灰……”

随著手上黑焰熊熊火势，魏晴岚脚亦开始现零星的黑火，火像黑莲一般绽开重重焰，将他衣发丝彻底燃。

“闭禅，当真灵验。”

魏晴岚静静看著，笑声喑哑。什麽生死、相，什麽赤忱、真心，如采底月，似捉树风，揽之不可见，寻之不可穷。到来万事随业转，憎寐梦中。

“破闭禅那日，当真见到了故人，不但灵验……还大意料之外……我佛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