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一路从陆明持的手臂到手腕，相较长年骑箭的自己，掌中的手腕稍显纤细，透读书人的文弱。

两年，夺嫡之争愈烈。宁允缜韬光养晦，冷看四大辅政王各自为政。

昌庆三年，齐王年迈，力不济，早一步遭三王罢黜，莫名暴毙于府中。其余三王一时如日中天，朝中暗汹涌，墙外血成河。

“无。”

宁允缜端坐书桌后，抚着自己的脖似笑非笑：“那卿你说，朕这颗颅会被谁拿去？”

“这是陆相的独，陆明持。”

“那可有善待废帝的新君？”

御书房里，陆明持微皱双眉。

陆明持一言不发，只是躬谢礼，抬起来，也悄悄打量着眉目飞扬的当朝储君。

前后四年，杀叔王，斩手足，骨肉相残，泰半皇家弟或放或罢黜，宁允缜的帝王路走得鲜血淋漓。

宁允缜未行冠礼先登大宝，尊太祖皇帝祖训，拜陆氏一族陆明持为相；偱庆帝遗命，齐、梁、楚、魏四位叔王辅政，同辈诸兄弟各占六。老臣少帝，诸王坐大，看似江山稳固，实则结朋营党，群狼环肆。

宁允缜掌中落空，偏过去仔细打量他，但见他双目微红，却不见泪痕，面容似是憔悴，神态间却倨傲从容。显然虽经大恸，但仍未失方寸。

彼时，一个尚不是明君，一个还未成贤相，宁允缜初见陆明持，袅袅云烟里，你看我，我看你，彼此记住一张鲜明的面孔。

“那么废帝的归是？”

宁允缜见他不悦，笑问：“古来可有善终的废帝？”

香烟缭绕里，素白灵前抬起一张文雅秀气的脸，眉目疏淡，沉沉一双墨黑的瞳。

“死。”

隆景十四年，一代顽主庆帝驾崩，留一片惨淡山河。

“陛玩笑了。”陆明持面更紧。

十月，楚王伏法。六官员尽遭贬谪，接任者莫不是无名英才。

府吊唁。

“齐王暗中接掌京中防务；魏王匆匆京，名为巡视，实则一路直往边关，恐是要夺边关大军；梁王狂妄，独断专行，群臣莫不敢言……”

不由赞：“陆相果真教有方。”

众臣愕然之际，宁允缜以独断横行、忤逆犯上十大罪诛梁王；依赖老臣秦氏一族巩固军心，压制魏王。后，魏王于放途中病殁。

“在相府，你不是吾皇万岁，也不是辅

“无。”

陆明持，相府的公，那么将来就是……心中蓦然一动，宁允缜上前一步去扶他的臂膀：“陆公节哀。”

“能得殿屈尊前来，陆氏恩不尽。”陆明持，后退半步，手腕顺势挣脱。

“谢吾皇隆恩。”他俯拜，黑发丝落于白肩。缟白衣袖，十指修长，关节有着经年握笔的痕迹。

一时间，喃喃经声仿佛般涌来，齐齐附在耳边又纷纷自耳际过。

仿佛又见到那个虽经大恸却不失方寸的倨傲少年，宁允缜笑笑地看着他倏然绷紧的神：“朕可舍不得你这个丞相。”

昌庆四年五月，宁允缜行冠礼。同样被漠视的少年丞相陆明持应仕林疾呼，上疏重审齐王一案，举朝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