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姑姑侧过，默然不语，目光中却满是打量之，似在斟酌姜灵洲话语中假意真心。

白气得咬牙切齿，小手攥得发白。

她面前这女着似笑非笑神，云鬟闲坠，皎辉凝肌，容殊丽非同寻常，恍如五云殿中玲珑仙，不似人间凡俗之。莫说男，便是女近看也须恍惚些时候。

此言一，姜灵洲攥着袖的手悄然缩紧。

“敢问兰姑姑从前在哪位贵人旁侍奉？”姜灵洲不答兰姑姑的话，反而提起了其他事儿来，笑意盈盈地说：“兰姑姑有这般气魄，竟敢对我说这些话，已是胜过寻常仆婢许多了。”

“只是……”姜灵洲眸光转，笑望向兰姑姑，：“前几日，兰姑姑才同我说过，‘我为主，乌洛兰为仆’。似兰姑姑这般深谙何为‘纲’之人，也应当明白主仆之别吧

她面上笑意依旧温，一双眸却烟波微凝。

父为纲。

三句话说的铿锵有声，威压十足，竟然不似从一介仆婢中说。

想必――

兰姑姑似没见到她面上古怪神，仍旧目光直直，肃然言语。

公主也无意于王爷。

“既嫁魏，那公主自此便是魏人妇。”兰姑姑丝毫不怯，依旧冷声：“齐人有一言，说‘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纲、夫为妻纲；王爷乃竞陵之主，亦为公主之纲也。公主兰心蕙质，必当明白老所谓为何。”

兰姑姑视线及她容颜，不由微微一愣。

咸元是萧骏驰之父在位时的年号。

她不着痕迹地刺了一自己的掌心，面上笑意略僵。随即，姜灵洲温雅：“兰姑姑可真是快人快语。”

她早就听过河阳公主盛名，知她貌无匹，非寻常女可比，可心中终究存了几分疑虑。前两日只是远远瞧了几，看得并不真切；如今却是四目相对，能让她看得一清二楚。

忽而间，一只微凉和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那是姜灵洲的手。

夫为妻纲。

“听闻太皇太后仙去后，竞陵王便由兰姑姑一手抚养。”姜灵洲步帘外，立在门前，望向屋外一庭秋：“我虽嫁予竞陵王为妻，却到底是个齐人。兰姑姑有忧虑如此，乃是人之常。”

顿了顿，兰姑姑松语气，：“回公主，老从前在太皇太后旁人。只不过，那已是咸元旧事了。”

兰姑姑微颔首，目光直直望向姜灵洲，缓缓：“老虽敬您一声‘公主’，可这天间，到底已没有了齐的河阳公主，有的只是魏的竞陵王妃罢了。还请公主，谨记此言。”

她语气柔和轻雅，丝毫不见怒意。

立在姜灵洲后的白，已是满面不平之，脸颊涨得通红。若不是姜灵洲在前，只怕她立刻便会冲上去与这乌洛兰一辩低。

君为臣纲。

听这兰姑姑的意思，竟是要姜灵洲识清自己的份，一心向魏，服侍着萧骏驰。这些话放在普通夫妻上是无错的，可姜灵洲乃是大齐公主，大齐乃生养她之所，姜灵洲更兼有姜氏血脉在，若是她一心向魏，岂不是忘孝悌、悖常？

兰姑姑的话，令姜灵洲面一变。

姜灵洲自椅上起来，渐渐近了珠帘。她伸纤白素手，撩起叮当作响的帘来，与兰姑姑双面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