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路,仪队北上,渐渐近了齐魏边境。
此时,姜灵洲的仪仗已到了华亭城门,从西最已是看不到了,但刘琮却偏能想她嫁时的模样。
刘琮手持一卷书,正读到“固辞不能、使余也,人各有能有不能”一句,远礼乐声遥遥传他耳中。顷刻间,书上字迹索然无味,如同嚼蜡。
姜灵洲听着,脑海里便冒一副场面来。一个满腱肉、披着盔甲、挂着箭筒的男人,扑到她裙摆来,绵绵喊着“娘”,登时一阵恶寒。
姜灵洲辞别华亭,坐在车里颠簸了许久。至晚间,她便在白的服侍以常服替了上的嫁衣。她要嫁去的地方乃是魏国竞陵,此去一路须得花上一月有余。要是路上一直穿着这厚重嫁衣,怕是会难受得很。
越往北,天便愈寒冷。到了幽燕,姜灵洲已寻不到自己熟识的江南风烟,唯有万里孤山、迢迢河川,与南方景大有不同。
“还是……算了吧。”姜灵洲说。
蒹葭怕姜灵洲心中忧虑,便有意说些趣话去引她开心。
“真不近女才好呢。”姜灵洲低声:“也别来近我。”
——萧骏驰啊萧骏驰,你可要对本公主好一些。
此去他乡,远嫁敌国,怕是要郁郁此生,一只老死闱的笼中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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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灵洲撩起自己盖,隔着窗纱朝外望去,但见群臣低首,阙如耸。行了不久,又是芸芸百姓,磕跪地;华亭城连绵屋宇、如川街巷,自窗外一一而过。
白、蒹葭也是第一次离开华亭,心都有些戚戚,更别提其他人。夜里到了驿馆,使女们凑一团,互诉不安。
帘一角,:“好。”
他不由放书卷,朝步去。
漏声迟,凉风刮阶。真珠帘外静谧无端,无埃无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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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复踱了一会儿布,中念念有词。
“公主,听闻那竞陵王不近女,旁没有任何侍妾侧室。魏国上,也不兴女为妾的风气,俱是白偕老、伉俪深的夫妻呢。”蒹葭说。
听到姜灵洲的话,白笑了起来:“哪有这样的事?既是夫妻,便少不得亲近。更何况咱们公主又是大齐了名的人。任是那竞陵王铁石心,看到公主也得甘拜裙。”
“玉蝉拨弦手,嫁与瀚海劝狄酒。旭日初落近螭,满阶素光映红衣。”
末了,他低低叹一声气,喃喃念了一个名字,无人听到。
礼号一起,婢卷膝,车轮了起来,朝着朱雀门遥遥而去。其后跟着如女侍、繁多嫁礼,仪仗好似火蛇盘龙,逶迤不尽。
她在心底低叹了一气,心,待踏了华亭城门,她便不再是大齐的河阳公主,而是魏国的竞陵王妃。公主的声名、父母的重、兄妹的环簇,她一夕尽失。
一会儿,她又说:“河阳会记着皇兄的。”
起初的两三
她又回首望了一朱雀门,试图自茫茫玉阶上找亲人影。只可惜玉台远,她也寻不到父母兄妹的影了。
他喃喃念了这一句,又觉得“玉蝉”一句不好,想以“晓黛碧琅”替之。反复推敲琢磨,却始终难以定。
朱雀门闹已极,西却是一片幽寂。
想到此,她了那柄萧骏驰所赠的鸱吻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