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海犹豫了一，"大将军，门要到天明才开。"

他晃了晃手上的酒壶，不知是否风雪太大，木兰觉得他的声音颤抖了一。

"不必。"萧戟垂了眸，长长睫映的阴影竟让人有些胆寒，"我到外间等着"，他轻轻笑着，"这酒刚温好，禁不得寒意。"

一阵风过，李福海拢了拢衣襟，瞥见旁边的灯笼被风得忽明忽暗，便掀了盖，将灯芯挑得的。忽然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了开来。他以为是皇帝，连忙迎了上去，却见到一席已经皱了的藏青的袍。

"大将军......"李福海有些怔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木兰端了温酒的小炉和银壶，"我自己来。"萧戟将澄澈的酒倒银壶，神专注，似乎他手上拿的不是一个小小的酒壶，而是一把珍若命的宝剑。木兰退开几步，静静看着他。

木兰转开目光，再没说什么。到了檐，抖落油伞上的积雪，推开了门。

少卿脸苍白，只有双唇是殷红的。"李公公，我要。"

这屋萧戟不知来过多少次，他知那厚厚的门帘背后，就是少卿的寝室了。但此时，萧戟只是静静坐着，看着火盆里飞腾的火焰，偶尔转动一手上的酒壶。

少卿回到府邸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夜，天外黑沉沉，雪却是越来越大了。少卿手脚冷得像冰，当木兰将温的大氅批到他上时，忍了一晚的旧伤终于汹涌的发作来，最后他只看到，旋转的灯火与木兰模糊的脸庞......

将近天明时，一夜没睡的木兰听到扣门的声音，随即起，撑了油伞，艰难的打开了被积雪冻得严实的门。一黑衣的青年站在门外，手上提了一壶酒，眉间同样拢了的倦意......

第五十四章

这一夜，北风一直没有停，带着锐利的呼啸，卷着一切能卷起的东西，毁天灭地。

木兰认得他，这五年来，当大将军府门可罗雀时，只有他仍旧每月到大将军府上来。木兰不知他究竟执着些什么。每一次，他手上总拎着一壶酒，问他，他说是上好的花雕，大将军最喜的。木兰清楚的记得，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在案上摆两只酒杯，看着窗外的寒酷暑，浅浅的品着酒。明明没有人陪伴，唇畔却带着浅浅的笑意，极其满足。

这时天已经亮了，房中却仍是蒙蒙，只有房中的火盆燃起一片红光，隐约的投在萧戟脸上。木兰觉得萧戟很像一个她只见过一面的青年，雍荣华贵却让人心生畏惧的青年。但萧戟更锐利一些，而那青年...

麒麟阁外，李福海用力跺了跺脚，雪越来越大，厚厚的落了一地。李福海侧了耳朵，麒麟阁已经听不到什么动静了，李福海送了气，将扣在外面的锁解开。这两人啊......明明眷恋骨，为什么见了面反倒冷冷淡淡的呢？

少卿眉皱了一皱，往前走了几步，似乎不愿沾上阁甜腻的龙涎香。"李公公，能否通一，我一定要回去。"

萧戟脚步一顿，木兰回，目光掠去，只见萧戟的那双黑眸比那漫天飞雪还冷。

"大将军，可回来了？"

※※

"回来了。"偏了，与他一并走在被积雪覆住的小径上，"只是这会儿还没醒，萧将军是否到花厅等着？"

李福海看着少卿蹒跚的步，忽然明白了什么，心中不禁酸楚，"好，大将军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