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来的三个字里带了重的尘土味,仿佛一扇久久未被人开启过的大门猛然间被人推开了。李福海不敢说话,他一向不是多话的人,因此他活得很久。
大燕,这个字,李福海听人说了许多次,大臣,太后,皇帝......太多太多的人,无时无刻不提及这个字!什么是大燕,是这片漫无边际的黑暗,还是这座由冰冷的石堆砌来的华丽的室?他只是个阉人,也许,一辈也不会懂得这两个字的义。
"朕很久没有去了!"
"什么时辰了?"
"......还记得这座殿么?"
的也不过是脆弱悲凉的在而已。
皇帝神了一阵,猛然起,衣带上的玉坠缠上帐的苏,淡红的帐覆了一脚,暗夜里的桃花。李福海连忙上前收拾,皇帝猛的推开了他,不言不语,定定的看着覆了一脚的艳丽的红。桃花香,桃花红,桃花样的人儿......
李福海已经是第二次听皇帝问这句话,"回皇上,已是时了!"
原来同一样事,站的地方不同,看在里也是不同的。李福海怔怔看着光影中的觥筹交错,听着残席上的笙歌艳舞,所有一切,到了耳边,不过是一缕寒风而已,上还带着酒香,却已不萦于怀了。
"皇上,夜深了!"李福海掂掂手上的披风,很重。
红得像血的桃花,沾了月的清冷,盘旋着,舞一室妖娆。
月光的手修长白皙,只有掌心四周带了些微薄茧,养尊优的手,如何比得了在沙场之中执惯兵刃的手?他为何要比,那人有什么资格跟他比!心底一暗火在烧,一把撕了那片红!艳丽的红,从他指间碎成一片片,飘扬着从空中落了来。
"非你不可?"皇帝咬着唇,一缕鲜红从嘴角蜿蜒而。吃吃的笑,"朕富有四海,当真非你不可
当真不萦于怀?李福海看了皇帝一,自然,他只看得到皇帝得笔直的背,大燕的脊梁!
门上的锁已经锈迹斑斑,李福海花了好大力气才把门推开。灰尘瑟瑟而落,带着一重的霉味!正想吩咐人洒扫净,皇帝已经迈了门槛。黑的衣衫和暗沉的室为一。李福海亦步亦趋,皇帝突然顿住,盯着空无一的地,"这里......原该有一座大屏的!"
皇帝听而未闻,负手立于朱栏之前,宽大的广袖被风得猎猎舞动。黑的袖,黑的衣衫,李福海记得,皇帝并不喜黑,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嗜黑了呢?目光过皇帝,脚一片朦胧,所有一切都隐在黑暗里,细细看去,仍可看见青黑的鳞片,闪着莹莹寒光。远远的那,灯火通明,宛如白昼,该是广明殿了。
"扬翼......"
怎会不记得?小时候他经常陪着皇帝到这里来,那时皇帝还是太,穿着大红的袍,粉嘟嘟的一个小孩儿,只是这个小孩已经懂得运用权势了呢!轻轻笑了起来,又连忙敛嘴角,依旧低眉顺!"才记得,这是扬翼。"
皇帝摇,慢慢坐在床上,空旷的殿中,也只有这张床没有被人搬走。床上没有绣被锦褥,很,皇帝靠着床,似乎在思索什么。李福海远远立着,月光从窗外透了来,照在皇帝脸上,乎意料的平静安详。
"殿废置已久,皇上若喜,明儿才便让人把什都搬来,和从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