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刚放,一只黑狸就窜上辕木,机地从帘角钻了去。
这是一位真真正正的画中人。
陆桓城还在前厅向弟弟交代生意上的最后几件事宜。这回他要带走三位事,留五位辅佐陆二公照料家中铺庄。四月将至,又到江南桑织缫丝的繁忙时节,往年陆桓城自己也要劳一阵,陆桓康初次接手,不免心中无底,便将哥哥的提一样一样事无巨细地记了来。
待一切理妥当,陆桓城得朱漆大门,正好看见阿玄轻盈跃了车。
“……”
说着扶窗起,竟是要过来亲近他。
行至阆州西郊七八里,陆桓城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阿玄的表现另有深意,立刻勒止步,想问问晏琛刚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位……夫人。”陆桓城一边斟酌措辞,一边尽可能冷静地向她解释,“我不认得
三月,溪河冰,墙外梨花开满了枝。
人蹙眉,依言立住不动,有些不解地盯着他。
那人见他扶车呆立,神震惊,死死盯着自己不敢近前,多少明白了一些什么,波隐约转,又声唤他:“桓城。”
一条微抖的后,又撤另一条微抖的后,突然飞快转,哧溜一声蹿上窗框,火烧屁似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冬袍解去,衫斑斓。
宽敞的车厢,唯有一位香衣云鬓的窈窕女倚窗而坐。她斜靠着枕垫,手撑脸颊,正几分疏懒地望着窗外的林与群山,听见帘动声转过来,见是陆桓城站在那儿,便微诧地问:“桓城,怎么不走了?”
沉鱼落雁,莺妙啭。
里的人本就不是晏琛!
晏琛有孕的事被滴不漏地瞒到了行这一天。陆母盼不到孙,心中抱憾,却依然疼他疼得紧,清早相送时往晏琛与陆霖的腰带上各系了一块莲华白玉福坠,百般叮嘱、依依惜别过后,亲自送他俩登车座。
陆桓城活了三十年,勾栏娼坊里逢场作戏,也算在极尽烂漫的中走过一遭,却不曾拂袖摘过一花。然而,听见自己的名字从那朱唇皓齿中念来的时候,他一个断袖居然心加速,腹半不地起了反应。
工笔绘三千青丝,绾作朝雾随云髻,簪钗缀珠翠,发间疏杏花两三朵。颈白胜新雪,柳眉如勾月,一双眸恰似湿的墨玉,七分三份羞。
谁知撩开垂帘一看,他当场懵在了原地。
陆桓城一刹间忘却了所有,脑海中只剩这两个词。
于此同时双手立掌在前,俨然是禁止接的架势。
先是猛然顿住脚步,瞳仁缩成细细的一梭,用极度鄙夷的目光扎了他一个白,又愤怒地连喵数声,像在骂人,最后嫌弃地绕了个大弧从他旁经过,生怕沾到什么脏东西似的。
那狸瞧见他,反应竟古怪得很。
陆桓城大骇,慌忙喝止:“别动!”
若为花,人间不该有此株。
陆桓城只当它是惯常作妖,没搭理它,仔细查验了一遍行李,确认该带上的都已带上了,便与母亲郑重告别,翻上,领着车队往阆州城门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