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没在意。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尾,思忖:“嗯……差不多该剪发了。这次剪完发梢就不灰啦。就是不知这镇上哪里有理发店。”
顾一铭便把抱在怀里的羽绒服披回他肩上,再三调:“拍照要脱。”
他又仔细地打量了一圈,让方晓把上的浅羽绒服脱了,从箱里挑一件刚北京时穿的薄款深灰风衣披在他上,又将那些被掖围巾里的发梢拨来。旅馆里没气,方晓裹紧了风衣,叹气:“我冷。”
顾一铭说:“你的发,发梢是灰的。”
方晓问:“就禁酒吗?我看前阵新闻说运动员连火锅烧烤也禁的。”
顾一铭从小独居,是给自己剪发的小能手,倒还没给别人剪过。回到旅馆之后,他找前台借了把齿剪刀回房间,让方晓背对他在镜面前坐,又拿浴巾给他扎了个围兜。
,住在茶卡小镇。
这奇异的发他见了那么多次,却直到最近才渐渐有谈兴,仿佛一枚种渐渐破泥土,一绿的芽。
顾一铭对这个景特别兴趣。胡雪月去年夏天在茶卡盐湖旅游了一周,朋友圈里照片刷了近百张,还了一大段“天空之镜”的文字解说。那么漂亮的景,那么方便构图的环境,顾一铭这样的业余摄影好者本扛不住。他特意起了个大早,腾时间门给方晓买了条用来拍照的鲜红围巾。
“嗯?啊,染的,”方晓抬朝他一笑,“之前帮忙演了个MV的角,染了一特别中二的银发。后来陆续剪了几次,又褪了,现在看起来是灰的。老气的吧?”
方晓说着,低去翻看顾一铭拍的照片,摄影师本人就站在旁边看他。镜里,一抹红在冰蓝与灰白间格外显,构图和彩都很不错,顾一铭的注意力却完全在镜外,被风在他鼻尖的方晓的发梢引开了。
顾一铭记着方晓说冷,这次便先找好位置取好景,再叫方晓站过去。他没让方晓冻太久,反而他自己的手指在取景的过程中在这零湿的天气里冻得厉害。方晓注意到他呵气的动作,拍到一半就溜号,去盐滩外的摊贩买了只手宝给顾一铭,还调侃:“好歹尊重一这双国宝级的手啊。”
顾一铭握着剪刀对着方晓的发比划了一会儿,不知怎么,觉得很不忍心。
方晓日常装束都是黑白灰系列,被顾一铭围了条红围巾,怎么看怎么觉得突兀。他从镜面前回,无奈:“这合适吗?”
他问
“赛前和赛期比较严,平时还好,只有检测库的运动员需要随时备验,我现在不在名单上。”顾一铭答,“酒也没那么严格。击运动员的赛前药检是禁酒的,平时不是必须禁,只是怕形成习惯影响稳定。”
顾一铭摇了摇。他从手宝里右手,手指在方晓看不到的角度拂过他的发梢,很很凉。他评论:“好的。”
顾一铭觉得很合适。
“确实,小顾本不手抖。”
顾一铭说:“我来吧。”
方晓拿他没办法,一边笑一边。
顾一铭捂着手宝一脸无辜:“教练说少喝酒,没说不能挨冻。”
话毕才发现自己没有反驳“国宝级”的调侃。顾一铭想,现在的他,似乎可以把调侃当调侃,而不是攻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