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宁盯着他，沉默了许久，再开时，连声音都哑了：“那……是什么意思？”

鹤生刚准备回绝，便被姨噎着：“早该逛逛了！咱们园虽比不得富察家阔达，却被咱们大爷打理得井井有条，别有风光呢！”

何况，一日为师，终为父，这层关系更是打断骨连着筋。”

不，也不算全然陌生。尧宁暗暗地握紧了拳，他想起来了，在戏园的后台里他闻过，只是更烈。他又联想到了那日在后台一闪而过的背影，以及近来鹤生四奔波不着家的反常。“先生今日去了哪儿？”

“我枉为人师，其不正，你不过是少年心，岂可引着你往邪路上走？”鹤生闭了闭，“我大错特错，自悔不迭！”

深秋重，二人在园里闲逛其实真没有什么趣味，但是尧宁铁了心要磨到鹤生开理会，一路上嘴就没停过，一会夸涸池里残荷雅致，一会夸半山亭中赏月风，途经一封弃的井之际，尧宁正要搜肚刮发表赞，鹤生便淡淡地：“庚年八国联军京，我额娘便是这井。”尧宁哽了一，望着那的背影，第一次在心中对他泛起了一丝怜意。他忍不住踏前一步，扶住鹤生的肩膀，鹤生却恰在此时转过来，与他四目相对，冷月寒潭使他周笼上了一层绝人千里的冷漠气息：“我阿玛曾经天真地以为靠悍不畏死的义和拳就能与洋人抗衡，谁知一旦开战，不过是白白被朝廷推去抵罪替死，连累发妻自尽，还差家破人亡……”

鹤生目光澈然毫不闪避：“大错已铸，望能补救。从此以后，你我永为师徒，亦只可为师徒――我绝不能毁了你。”

尧宁收回目光，紧挨着他也跟着落座。自那夜后，二人许久不曾这般亲近了。鹤生夜踏雪而回，似乎连上都带着飞雪一般清冽的气息，可在此之余，尧宁却在他上闻到了另一复杂难辨的陌生气息。

鹤生淡淡地：“后来去了同文馆，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新书。”

尧宁偷偷冲着鹤生吐了吐，像极了儿时淘气被逮的时候，撒耍赖无所不为，纵使严师如鹤生，也偶有罚不手的，到最后多半是一笑了之。

尧宁结了一，只觉得压抑已久的怒火自脑海深传至四肢百骸

尧宁便不再追问，但多年朝夕相，他知鹤生有事瞒着他。

尧宁柔声：“我知。从那时候起你便辞了朝廷的一切世职，甘愿个普通的教书先生，你曾对我说过，少年，则中国，而非大清。我一直记着的。”

饭后鹤生还不及逐客令，尧宁便抢先：“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到先生家里，不如先生带我好好逛逛？”

这话其实已然有些大不敬了，特别是现在革命党闹得正厉害的当，尧宁却从没有对外透过一丝半。鹤生中浮现一星意：“尧宁，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甚至是最重的朋友，我知我教你的，你不声不响都记在心里。所以无论你现在与何派势力为伍，我都信你初衷不改。可那一晚……”他忽而顿住，尧宁浑一凛，暗：终于来了。

“自然是中学堂。”鹤生明显不多谈，尧宁一挑眉：“那里不至于这么晚罢？”

鹤生微微一颤，低来，坐了主位：“吃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