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托着凑到他唇边：“三爷吃一钟可好？”

富察府直到亥时还开着角门，两个老妈并小厮一直在夜风中候着，直到一驾打着富察家灯笼的车远远地从长街那驰来，方才沸了一般忙了起来。家福家禄一掀帘，便闻到重的酒气，知主今晚是喝了，一面扶尧宁一面忙不迭地命老妈预备醒酒汤药。

尧宁单手枕，醉惺忪地呢喃：“宴无好宴……”鹤生猜了大概，叹了气：“钱财土地还不能叫他们放心么。”又绞了巾替他拭汗，尧宁很享受似的合了，右手不经意一般，搭住他的手腕。

他回手，淡淡地：“敷衍敷衍便是了，莫真蹚了浑之中——那种地方，那种人，碰不得。”

“我没，我晓得的。”你说的，教的，我都记得真真的。听他这般鄙薄一边卖艺一边卖的戏，尧宁心底暗喜，遂混混地把今晚之事说了个大概。鹤生放心来，扭替他换了条巾，随嘲：“听说那云老板冰肌玉骨，见者销魂，振贝舍得拿他套你也得大本钱

鹤生一勺勺地将醒酒汤喂过去，无奈：“喝成这样。”

尧宁脚步不稳，神却尚算清明，门便低声问：“鹤大爷回来了么？”

尧宁一扯嘴角，低轻啜了一。一旁有人起哄：“碰个杯儿！”载振则笑盈盈地冷旁观，尧宁只得着搂住小香云，那脂粉香气便一阵阵地从袖底指尖蹿鼻端，烈而又旖旎。那戏是惯会迎来送往的，此刻便柔蜜意地了酒凑了过去。这英俊少年一看便是个净净的儿，若成了这段风月，还不知谁占谁的便宜呢。

鹤生方，却冷不防闻见了他衣襟混了酒味儿的脂粉气，便猜到这些公哥儿今夜是怎生消遣了，不由拧眉不语。许是当了这几年先生，他心底总对尧宁有一份如师如父的护关怀，哪怕他成人了，总也改不了挂心的习惯。

往日他们聊到兴起，也并非没有秉烛夜谈共一室之时，鹤生拿他这惫懒样儿无法，只得亲自接过醒酒汤，小厮们簇拥过来替他除靴更衣后便无声无息地退了去。

前的人粉面桃腮，分明是男打扮，然举止神态无一不似女，倒令他有些恍惚了。众人见他犹豫，便有打趣的：“三爷看来不走旱儿！”立即有人回嘴：“你这话云老板可不答应，京城哪个儿有他这般千百媚？”

哄堂大笑声中载振开了：“尧哥儿洁自好，两条都未曾走过，你们怎知人家哪一儿？”此话隐有他意。尧宁虽支持载振，但并不似其余人等唯他首是瞻，这个少年骨里的桀骜总令载振难以放心，总想拿他个短，好将他彻底纳自己的羽翼。

“鹤大爷今晚不曾门啊。”一直在府门等着的小厮有些纳闷，“西屋里一直掌着灯呢，想是关门读书，才们不敢打扰。”

尧宁挣开小厮，踉踉跄跄地扑到鹤生床榻之上，便倒了个四仰八叉：“我我，我动不了啦！”

尧宁听毕，一晚的阴霾都一扫而光，连脚步都轻快了起来，径直往鹤生那屋里去了。推门，便见鹤生披着件长衫倚在轩窗看书，听见动静方才抬，旋即皱眉：“喝得这样醉！”又问人，“醒酒汤还没送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