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生想到那个刚刚登上金銮殿的三岁天,发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老佛爷原先也说过么,师夷长技以制夷么,多懂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尧宁若有所思地踱室,但见窗明几净,书案上除了文房四宝,一概陈设玩都无。他自己豪奢惯了,得了什么好的必也预备给鹤生一份,人们跟红白自然也死命讨好,可鹤生一概不受,宁可自地过着这种叫他心疼的清苦日。
是的,谁人不知他富察尧宁于,除了朝廷里有数的几个有识能臣,哪个皇亲贵戚能得他青睐?可鹤生这小小监生真是不一样,虽也满腹经纶,教习之时却绝少谈及诗词歌赋八文章,反而常常推荐一些不常见的书册给他,诸如魏源、严复等最早“睁看世界”的学者还有后来维新的康梁等人的著作,甚至东洋舶来的一些宣扬革命思的“禁书”。
尧宁皱了皱眉:“我不在家的时候,先生总独自去?”
家福忙摇:“那没有,鹤大爷最多就是看看书写写字,三五天难得才去一趟,却不叫人跟着。”尧宁怒斥:“他叫你不跟你就不跟?路上磕了碰了有什么闪失谁担着!”
鹤生踏着秋霜回府,一掀帘便见尧宁神肃然地坐在榻上,正单手不耐地搓着翡翠扳指。朝夕相了那么些时日,鹤生岂有不了解他的秉的――他本拟在尧宁之前回府的――主动迎上前去,勾唇一笑:“我以为你今晚又和振贝他们去呢,我听说摄政王已经旨,振
,仿佛立时便有了娘家人撑腰,在富察老爷面前更是将鹤生夸得天上有地无,全亏她长如母教养成才。放屁,尧宁暗中嗤之以鼻,要是鹤生真是被这些宅门里每天斗得乌鸡似的妇人们带大的,那断乎没有如今的……如今的鹤立鸡群。
谁敢给那位爷闪失啊!家福一面腹诽一面哈着腰低着:“三爷吩咐过,鹤大爷与您一看待,都是天的主。他神神秘秘定要一个人走,才们还真不敢拦他的驾呐!”
那小厮是富察家养的才,名唤家福,是尧宁特特拨在鹤生边的,平日里最是伶俐,此刻便苦着张脸回:“鹤大爷一大早就府了,不叫跟呐。”
富察尧宁像是被他引领着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新奇之余也偶尔说笑:“先生堂堂国监,天门生,怎敢拿这些大逆不的册教坏我?”
过去的两三年里,二人亦师亦友,时常议论朝政,针砭时弊,谈得投契抑或不合争论的时候甚至彻夜秉烛。而富察尧宁自打了练兵,更逐渐褪去了青涩,日渐英武发。今日回府早了,他照例直接先去了鹤生屋里,瞅见没人,便扭问伺候的小厮:“先生呢?”
尧宁坏笑着拉住他的衣袖:“你就不怕学生我告儿你去?据说摄政王如今正严抓革命党,就是有一倾向的都不放过啊。”鹤生任他拽着袖,扭一言不发就戒尺,唬得尧宁立即作揖求饶:“不敢不敢,这‘谋反’要连坐的,先生狱少不得我也得陪着坐一辈牢,什么人酒都与我辈无缘了,多划不来啊。”鹤生对这猢狲哭笑不得,心里却是知在现今风起云涌的混乱时局之,在这一辈的权臣世家之中,富察尧宁虽骄虽傲,其实是难得的脑清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