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这不是……还有两年么……”乾隆也有些怅然,“朕也是这么看……到底……他还稳重孝顺些,是个守成之君……”
他又何尝不怨这端孽缘不恨当年的相识相交……心中竟忽然涌现一丝心酸的慨然歉疚。他想,这么多年过去,永琰也早该放了,更何况他如今妻妾嗣都如人意,久为人父,早该从当年迷乱痴缠的畸恋中走来了,他难还要因为自己的固执记恨,私心地选择另一个万事不如他的帝国的继承者吗?
“不……才,才只是……舍不得皇上……”和珅一闭,终于说了,伴随着心底一声若有似无的悠长叹息。
…人不服老不行啊……”
和珅回府之后依旧恍惚失神,沐浴焚香过后,却仍然不能让自己纷乱的脑冷静来。在嘉乐堂中静坐片刻,就听花园里一阵动,一瞬间,帘被掀开,一人影窜了来,和珅刚起,来人便一把抱住他的肩膀,和珅无奈地一笑:“说过多少次了,也是成过亲的人了,还这么没大没小的?”
和珅吞了吞,有些颤抖地拿起如重千钧的朱笔,乾隆一字一字地他都似乎听不明白,只是机械的重复——直到乾隆一字一字地缓缓:“……传位于十五永琰——”和珅才整个一僵,直觉地提袍跪,这次是真地惊吓住了,“您还正当秋鼎盛,退位之说来之过早!”
“皇上!”
和珅想板起脸却没秉住,今天第一缕真心的微笑,半是半是无奈地:“你啊……别府住了那么久,都惯吗?前些日我差刘全给你送过去的东西可都收到了?”
能在和府如此藐视礼数的,也惟有他的独——丰绅殷德了。
于是一切盖棺论定——乾隆亲手盖上玉玺,将那份诏书卷好,锁匣,叫那太监亲自送至乾清,供至正大光明匾后。
和珅一怔,直觉地开始正衣理冠,丰绅殷德一把拦了:“公主没回府,你别总这么端着……多累啊。”
“阿玛!”这个朗少年面上的笑容一如当年,这是和珅花了多少心力才栽培的清风明月一般的,与他自己……全然不同的明媚开朗。“我难得回家一次,你就别念我啦!”
乾隆摇着,拉起和珅的手:“这诏书,迟早也是得放上正大光明匾后的,朕想过了,活着能甘心传位于的帝王三皇五帝以来没一个,朕就要这……天第一……你来,执笔吧……”
而和珅,远远地看着那目惊心的朱砂玺印,忽然有了一种鲜血淋漓的错觉。
“怎么?你……对这个人选不满?”乾隆锐地捕捉到和珅周轻颤,和珅与众阿哥这么多年来都无甚来往,冷旁观,他若不满永琰,那永琰就必有不足以为君之,若满朝文武中有不自私心拥谁的,他也惟有信任和珅一人,“你……有别的人选?”
和珅抬看他,乾隆双中有着他久违的光毕——若他摇一,乾隆必会听的,他也必会知永琰不如他所想的那般仁厚端方,更何况他一上台,将来金殿昭对难他真能忘记那一个异香涌动的错夜?何以堪!——但他此时想起的,却是那天夜里,在云山胜地楼中他淡漠却绝望地说着——“原来我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当年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