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沣哪。”乾隆竭力表现地如往常一般大度，甚至还冲他笑了一笑，“你不会又想惹朕不痛快吧？”

“皇阿玛吉祥！”永璘到底有些心虚，忙扬了声音。

但此刻这位铁面御史的场，却未必会使事好转。福康安虽长年不在京师，却久闻钱沣之名，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只要占了理，哪怕是与皇帝对峙也在所不惜。

可言么？！

他想起了那碗被他亲手泼掉的药汤，心却一一地沉重去。

一句话仿佛夹杂其中无足轻重地飘，落却惊地每一个人瞠目结——这个当，被调离御前，前往盛京，这意味着什么？

冬至，元旦，万寿从来都是清三大盛事，可今年冬至因着乾隆的病时沉时轻的，连祭祖告天等事宜都是交由永璘代天行礼，众人都他晚上也未必能席夜宴。那夜永璘指挥若定，居首位，倒将一哥哥们都撇在脑后，连一贯忍耐的八阿哥永璇都有微词，永琰却只是淡淡地，甚至对着抱怨的兄弟们安抚：“皇阿玛既已择了十七弟来主持，他坐首位也就是份属应当。”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一声传：“皇上驾到——”

场上暗涛汹涌的气氛，直到左都御史钱沣的列，才微微打破。

但乾隆却没笑，他端坐在龙椅之上，忽然直了略带佝偻的背，灰蒙的双更显苍暗，和珅也没笑，他放酒杯，锐利的目光直直向对桌的永琰！

钱沣提袍跪了，磕了个：“才不敢，才是给皇上献字的！”说罢双手奉上一卷轴，小贵上前接了展开，但见墨汁淋漓四个斗大大字——尧天舜日，笔势如虹，一派大家风范。这四字来，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顿时又络起来——看来这钱御史毕竟也是老了，至少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四字虽平常却着实是对乾隆的最大的褒奖。

诸臣听到此，刚直起的背重又吓地伏于地上：“皇上圣德，三皇五帝以来少有能及者，何来德行有亏！”

众人还在争先恐后地表忠心，乾隆却一摆手：“永璘一向孝顺，替朕去盛京到祖宗灵前替朕好好忏悔祈福如何？这承德行也有年了，依朕看此次也该再重新修葺一番，才衬的上帝国份……”

永璘吃了一惊，连忙离座率着众人跪，龙舆抬上殿来，乾隆的神却是难得极好，矍铄英明，神采焕发，双目微扫，就将全场的人地大气不敢。原本一直在心中揣测乾隆病的众朝臣直至此刻才放心上大石。

气氛一凝重了起来，永璘煞白了张脸，跪在原，几乎有些失魂落魄，连叩谢恩都不记得了，席上端坐的永琰依旧面无表，只是看着，直到执起案上酒杯，一仰喝了个净。

乾隆面沉如地了舆，却不理他，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小贵的伤也是早已好了的，忙赶上前扶着他拾级登，御台落座，一声，竟是久违了的中气十足：“朕偶风寒，躲了一个多月的懒，诸位着实辛苦了。传朕旨意，今日与会之人，人人赏金百两，朝冠一！这承德行失火，是朕德行有亏上天示警——”

福康安与和珅同列首席，他意识地偏过去看他，和珅面上依然是那副婉转却看不清真心的笑，眉却已深深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