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这般恤之言,却换来沈令蓁一声低低的嘟囔:“我就知……”
霍留行一雾地侧目看她:“你知什么?”
她看着他诚恳:“我会好好住的。”
他这表哥可真是惨,像薛玠这样的敌,纵使与沈令蓁有打小的分,好歹总能争个,那已经死了的疑似敌,可怎么争,怎么比?
倘使换作是他,知自己命不久矣,想必也不会愿意让沈令蓁亲看见他的尸首,而会选择悄无声息地离开。
嚯哟,那她可想错了。他连手人都没交代呢。
寻人的事到这里走成了死局。
沈令蓁偎着他,抓着他的胳膊,:“我好好的。”默了默又重复一遍,“我好好的。”
此前庆阳霍府由俞宛江主理家事,沈令蓁份尊贵,轮不着办那些繁琐的事。但如今在这汴京霍府,她成了女主人,肩上自然便添了许多担。
沈令蓁心中隐隐一动。
接连半月,她跟着季嬷嬷学东学西,又因霍留行一句“庆阳沈宅的格局不错”,便督促着底人到圣上赐的新府照葫芦画瓢地依样布置,移栽了许多秀致的花草树木去。
他说:“什么花在我里都一个样,看不多大分别,你照自己的喜好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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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留行本就极擅忍耐,是秉信“君报仇,十年不晚”的人
沈令蓁正站在他边有模有样地朝仆役们指江山,指着这个箱说“轻些易碎”,指着那个箱说“搬库房”,听见他这一声叹,停来:“这乔迁的喜日,郎君叹什么气?”
孟去非闭了嘴,看着沈令蓁心如死灰的表,叹了气。
飞去一个刀,示意他少说两句,看看低着这一言不发的沈令蓁,忽然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同受来。
霍留行正式封了官,虽说是暂时只需每月初一、十五上两日大朝会的虚职,却也不可能长住妻室娘家,而得正正经经开府。
霍留行哪里会对这些琐事要求如此严苛,不过是见她近来心绪不佳,给她找事罢了。再说当初一沈宅便相见恨晚的人可不是他,而是她。
七月末旬,搬新府的那日,霍留行倒是被这焕然一新的宅瞧亮了。
她知这个家有多来之不易。这是霍留行用过去一年,甚至或许是过去几十年的血汗挣来的。
霍留行一愣。
“郎君本不懂这些文雅之,当初送来陵园的那些花,肯定都是交给手人办,不曾亲自过问。”
看着府门前张灯结彩的景状,又看数十个仆役忙前忙后,闹闹地朝里搬着木箱,他在照前轻轻喟叹一声。
沈令蓁遭受打击,难免颓然,好在刚巧来了事叫她分心忙碌——她得随霍留行搬家了。
“……”霍留行看她这实诚劲,摇着笑了笑。
霍留行坐到沈令蓁边,把她揽怀里:“他没走在你面前,就是不想让你伤心难过。你现在好好的,他也开心。”
沈令蓁起正事来一丝不苟,待清完毕行李,才随他里去,一面与他说:“郎君说要庆阳沈宅来布置,但这时节不同,花草没法一致,现芙蕖开得不盛,倒是桂花飘香了,我便改了改。”
“不是说了要给你一个家吗?”霍留行笑了笑,“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