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今夜歇在少夫人那里?”
霍留行摇摇:“我承认,今日之事是有不妥,未曾酿成大祸亦属侥幸。但是母亲,我知我在什么。”
“应是歇了,但亥正那会儿,蒹葭曾传人问府里可有止疼的药,像是少夫人伤疼得睡不着。”
之交臂,过后赶回府,已听空青说了霍留行当时的失态。
院烛火通明,俞宛江撑额坐在堂屋上首位置,似已等侯他多时,见他来,立刻挥退了四面人。
“你叫蒹葭留着门,我一会儿就过去。”
“留行,你应该晓得,母亲为何唤你来这里。”
“自然不是一命抵一命。我们所有人,不过都是复国的棋,最终要的,是将孟家的孩送回皇位。”
霍留行淡淡一笑,似乎并无意外,开先问:“少夫人歇了吗?”
霍留行笑了笑:“母亲细细考量便可发现,沈家大房与皇室的关系理应并非铁板一块。倘使长公主与圣上当真如此亲密无间,那么,早在二十七年便已到婚嫁之龄的长公主为何迟迟不曾定姻亲,为何在多年后嫁了个在朝并无实职,且无大志的空壳国公,又是为何,至今只有沈令蓁一个女儿,却无一能够承袭沈家爵位?这么多年,她在回避什么,退让什么?”
“既然如此,长公主欠霍家的债,为何非要以命偿还?迄今为止,我所有的决定皆基于大局,我不会自寻死路的事。母亲,沈令蓁姓沈,不姓赵。”
“这么多年了,你事向来谨慎周密,为人亦冷静自持,人无完人,偶有失算自然无可厚非,但你不该……”俞宛江说到这里,叹一气。
“母亲也说了,她的为人实在无可挑剔。从当初茶楼那夜,她为我舍忘己,到后来舒仪几次三番撞于她,她忍气吞声,大度容人,从未摆过一分一毫权贵的架,再到今日突遭险难,生死攸关之际,她第一时刻惦记着妙灵的安危……难她不是爹生娘养,没有家人疼吗?她待我,待我的家人如此掏心掏肺,仁至义尽,倘使今日,我为告兄长与生母在天之灵而刻薄于她,那么明日,我又该怎样偿还对她的亏欠?我负起了为人手足,为人的责任,便要为此抛为人夫的责任吗?”
俞宛江皱起眉来:“你曾与母亲说,这夫妻之,你自有分寸。这些日以来,沈氏的为人的确无可挑剔,可你要记得,她始终是长公主之女,她的背后始终有个赵家,你对她如此用心,又如何对得起你兄长与生母的在天之灵?”
霍留行给她行了个颔首礼:“母亲。”
“留行,你所言的确不无理,但镇国长公主与霍家结的仇,难就这么烟消云散了吗?你既要与长公主清算旧仇,如今却又认沈氏这个妻,将来该如何收场?”
霍留行,转先去了俞宛江的院。
“我知。”
“你是说……”
霍留行笑了笑:“母亲认为,何谓报仇雪恨?难是一命抵一命?倘使一命抵一命便是报仇雪恨,不必蛰伏二十七年,我早可以杀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