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指令得突兀,沈令蓁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看着他手掌一翻,剑鞘,反手一掷。
“那郎君读经书难并非是因信佛,而只是为了修养佛?”
他叹气:“等着。”
他若是玉,那也是“玉面修罗”的“玉”。
霍留行这手,握过刀,提过枪,杀过人,还真不曾折过花。
他说:“我还你是惜花的人。”
仲夏的天,沈令蓁蓦地不寒而栗起来,结巴:“郎君杀……杀人也是保家卫国,可以理解的……”
赵珣走了,不死心地买通
沈令蓁看了那把镶了十八颗菩提的剑,怪:“我一直好奇,为何郎君要在剑上镶嵌佛珠?”
霍留行将她扶回轮椅上,把手朝后一伸,空青立刻递上他的佩剑。
沈令蓁分一只手指着前边笑:“郎君,我想要那朵芙蕖,你能给我摘吗?”
惨叫声震天,那剑牢牢穿透他的胳膊,将他死死钉在了地上。
他念着世间最慈悲的佛法,杀人时却连睛都不眨一眨。
池边。
沈令蓁:“可这宅空置着,我今日不摘它,今后也定无人来赏,最后不过独自凋落罢了。有句话叫,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嘛。”
“咔”一声响,那搐着的小厮一歪,彻底没了生气。
沈令蓁听他的不自在,低低“啊”了一声:“那不要也行……”
剑光一凛,随即响起“嗤”一声肉响动,墙“咚”地一摔落一个小厮打扮的人。
霍留行放开她,走到池边蹲来,伸手,又收回,再伸手,比划丈量了一,似是实在无从折起,最后才在沈令蓁的促皱了皱眉,狠狠一掐,将这池中第一枝盛开的芙蕖连着一截一起交到了她手中。
霍留行笑了笑:“那倘使我不为保家卫国杀人呢?”问罢,忽然看了守在不远的京墨,又轻飘飘瞥了墙的方向,跟沈令蓁说,“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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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留行负手上前,弯腰笑着问:“我们那位不死心的殿给了你什么好?”
霍留行不置可否。
沈令蓁全程忘了闭,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地起了一鸡疙瘩,后背淋淋漓漓了一层的冷汗。
大齐崇佛的人不少,霍留行时常研读经书倒不奇怪,但佛法讲究慈悲为怀,这剑本是见血的凶煞之,如此岂不自相矛盾?
他,笑着盯住她一双懵懂的睛,压低声:“毕竟杀多了人。”
她起始还那小厮是她阿爹安排在沈宅的,后来听霍留行那句“主仆”,再细看小厮上的藏蓝布麻衣,才辨别他是霍府的人。
了这么个岔,沈令蓁自然没了游府的兴致,浑浑噩噩地跟着霍留行回了家。
沈令蓁看过了花,又问:“郎君,你什么时候舞剑给我看?”
霍留行淡淡一笑:“铸剑之人我一戾煞之气,该拿佛祖压一压我。”
那小厮咬着牙搐着,嘴里模模糊糊溢几个字:“郎……郎君,我不是……”
“不说无妨,我也不太关心,主仆一场,送你一程。”霍留行笑了笑,蹲去温柔地掐住他的后颈,轻轻巧巧一折。
他轻咳一声:“真要?”
那铸剑之人说的对,霍留行本不像她初见时以为的那样温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