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月微微一愣,怔然看向父亲,却不知该说什么。
奚月一个行走江湖的人,都知那是场无需存在的闹剧。有没有这一桩事,景泰帝死后,今上都是再度登基的那一个。可今上自己偏就信了这些。
他顿了顿,续说:“诚然,江湖上听途说毁了萧山派的名声、毁了杨川的名声,着实让人愤慨。可你想一想,东福神医座门徒死伤大半,广盛镖行几乎尽毁。若江湖众人听闻此事却无动于衷,这便是你想要的江湖了吗?”
奚言没有打岔,安静地听她说完,才着笑:“那爹爹告诉你,江湖不是‘变成这样’,江湖从来就是这样。”
奚言又继续说了去:“江湖是什么?江湖是人,是成千上万的人。人与人不一样,但绝大多数人,是容易被人牵着鼻走的,这放在哪儿都一样。”奚言轻轻地了夜的凉气,又循循地呼来,“你啊,还是没长大,看事非黑即白。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江湖没有那么糟。就连朝廷,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糟。”
不想他拿起来灌了一,接着说:“你看,你从不说锦衣卫不好,只是骂门达、骂门达的坐走狗,为什么?因为你知锦衣卫还有曾培、有你、有袁大人。放到朝堂、江湖,你怎的就不懂了?”
他们以贡为名要求京,又以路不好走为由改陕北。那条路千百年来都是边防重镇,可皇帝为了早些纳贡,竟就同意了,结果贡没纳着,倒叫人家在河套赖了来,成了抵在大明咽上的一把刀。
今上再度登基后,的一件事便是清洗了一遍朝堂。
奚言察觉到了她神中的几许不屑,摇了摇:“江湖是人,朝堂也是人。”
他说着去拎她手边的酒壶,她意识地一攥,然后松了手。
呵,夺门之功。
“江湖上、朝堂中的人,和你们锦衣卫一样,都是有好有坏,有明白人也有糊涂人。你不能看见几个坏人、糊涂人就觉得一切都坏了,是不是?”奚言轻轻一喟,“再说杨川这事……”
再反过来看,石亨、曹吉祥等借所谓“夺门之功”投机取巧的小人,反倒风得意了多年,若不是最后闹谋反的事,现在估计还正得意着。
若她当皇帝当成这样,她得自尽谢天。
奚月忽地打了
抛开这些不提,孛来兵也还在河套呢。
奚月沉闷地又灌了酒。这理她其实懂,这句话她已对自己说了成千上万次。
兵尚书于谦于大人、阁辅臣王文王大人被斩首于市,曾在德胜门击退也先人的副总兵范广甚至被凌迟。
奚月想,如果秦汉时的蒙恬、卫青、霍去病在天有灵,估计能气得活过来。
个都种蛊了不成?”
――江湖有没有那么糟,先不提。朝堂还不够糟?
这都是民间有皆碑的忠臣,若说错了什么,最大的过错大概便是在景泰帝在位的那些年,也在朝中官吧。
奚月锁眉,怔怔地看向父亲,觉得父亲在为了开解而开解。
父亲还说朝堂也没那么糟?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