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够的,只是低着剥花生,一粒一粒将它们码在太后的座前,再回给玄烨剥一只桔,并细心地剔去丝筋,就像一个孝顺的媳妇、一个慈的母亲应该的那样。她将她的垂得很低,连一个神都不让人捕捉了去。然而她每一发丝、每一个细胞都是耳目,在替儿担心着,祈祷着。
刚读到这里,大玉儿打断:"玄烨,你看朱由榔这信写得多好呀。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啊?他是在称赞吴三桂还是在骂他啊?"
"将军新朝之勋臣,旧朝之重镇也。世膺爵秩,藩封外疆,烈皇帝之于将军,可谓甚厚。讵意国遭不造,闯贼肆恶,突我京城,殄灭我社稷,死我先帝,杀戮我人民。将军志兴楚国,饮泣秦廷,缟素誓师,提兵问罪,当日之本衷,原未泯也。奈何凭借大国,狐假虎威,外施复仇之虚名,阴作新朝之佐命,逆贼授首之后,而南方一带土宇,非复先朝有也。"
花板,但是,一定会有的。她也不知太后会不会还在怀疑自己,借着永历的信在观察自己。她甚至不知自己该表现什么样的态度来才是正确――故作漠然吗?佟佳平湖从来就不是一个没有脑的女,大玉儿本不会相信她为皇后而不关心朝政,她这样只会愈盖弥彰;然而表明意见呢,她该站在什么样的立场?让她助纣为赞成吴三桂弑主吗?她说不;劝大玉儿放过朱由榔?那等于不打自招,承认自己和南明有瓜葛。
大玉儿复又打断:"这朱由榔诉起苦来,说得也是够可怜的;这李定国倒也是个人,可惜不如孙可望识相,咱们大清几次去书招降,他不肯弃暗投明,死心塌地地为了个伪皇帝卖命,可见也是个没脑的。这边全是朱由榔哭哭啼啼诉委屈的话,不念也罢,直接念那最后一段吧。"玄烨翻至最后一页,读:
玄烨很认真地将那封信读了一遍,向大玉儿请教了几个较为艰深的字,又从再看一遍,这才大声读起来:
玄烨想了一,说:"永历不敢非议咱们大清,所以只是数落李闯乱国的罪迹,说平西王"志兴楚国","缟素誓师",本衷是要为前朝复仇,也就表示双方是友非敌。他在信中称李自成是"闯贼"、"逆贼",却称咱们是"新朝"、"大国",态度很恭敬,措词很小心。"
"不知大清何恩何德于将军,仆又何仇何怨于将军也。将军自以为智而适成其愚,自以为厚而反觉其薄,史有传,书有载,当以将军为何如人也!仆今者兵衰力弱,茕茕孑立,区区之命,悬于将军之手也。如必仆首领,则虽粉碎骨,血溅草莱,所不敢辞。若其转祸为福,或以遐方寸土,仍存三恪,更非敢望。倘得与太平草木,同沾雨于圣朝,仆纵
"南方诸臣不忍宗社之颠覆,迎立南阳。何图枕席未安,戈猝至,弘光殄祀,隆武就诛,仆于此时,几不生,犹暇为宗社计乎?诸臣之再三,谬承先绪。自是以来,一战而楚地失,再战而东粤亡,离惊窜,不可胜数。幸李定国迎仆于贵州,接仆于南安,自谓与人无患,与世无争矣。"
大玉儿笑:"所以说这些汉人最会的就是玩字了。你看他表面上态度谦恭,可是又说吴三桂"狐假虎威",那可不是把咱们一起骂了吗?你再往读来听听。"玄烨遂又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