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觉得心痛，她喃喃地说："原来，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但是他不知，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如果太一个人，得割心裂肺灵魂窍，就会两个人变成一个人，在某个瞬间走他的心里去，看到她本来不可能看到的事实。

并不需要他自己说一个字，而红颜已经看到了一切。只是，她不知她看到的人就是建宁，而建宁是个格格。但是心痛的觉让她知，那个女对他很重要，她和他的关系，比自己跟他更近。这种比较让她背脊发凉，有着莫名的孤苦，孤苦得仿佛置在茫茫黑海中，无助地一地沉没去，而他近在前，却不肯伸手拉她一把。她在沉没的绝望中哭泣起来，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说："红颜，我在这里。"

红颜徘徊在梅花林间，不禁想：应公呢？这可是自己当年与应公在城墙同游的梅林？怎么不见应公？想着，她便听见了应雄的声音说："原来你也喜梅花。"

茫茫的一片，明红颜踟蹰在雪中，似有所期，若有所待。寻寻觅觅间，忽然闻到一梅花的清香，沁雪而来，不由己，她追着那梅花的香味一路寻去，不知不觉来至一个极宽阔的院落，只见重台楼阁，亭轩俨然，分明是某豪门苑。

一时间，她和他都颤栗了，在莫名的动中莫名地悲哀，同时在想：原来他（她）也是着自己的！然而，自己却如何回报这？他是已经没有了自由，而她，则已把自己交给了反清复明的大业，只会国，不会人――对于战士来说，是多么名贵而不可承载的事！

吴应熊是在红颜睡着后才来的。老何替他开的门，既不问好，也不拒客，只向红颜屋指了一指，便掩上门去了。吴应熊一直走里屋来，看到红颜已经睡了，便不敢惊动，只坐在炕沿边，看着她依然苍白的脸上，慢慢浮起一片红晕。他想她不知梦见了什么，眉这样紧蹙着，是在担心南边的战事吗？他握住她的手，希望可以用这种方式传达自己的关切与支持，使她在梦中到一安，到不孤单。

正是这一握，使他们的心在瞬间连通，让他在她面前变得透明。

红颜哭了。泣声惊醒了自己，也惊醒了守候在一边的吴应熊。

她回过，却看见有个女陪着应雄从那边走来，笑靥如花地说："是啊，幸亏当年不曾真让人把它们了去。"两人挨肩携手，状甚亲密。女说几句话，便将搁在应公的肩上笑，笑容比梅花更加明艳。有雪花落在女的发鬓上，应雄随手替她拂去，中满是怜。

这些日以来，他一直在犹豫，不知该怎样同她坦白。以往每次聚散匆匆，隐瞒事实还有可原；可是这次，他有这样多的机会与她单独相，却仍然没有告诉她自己已婚的事实，这已经不是隐瞒，而迹近欺骗了。可是，她从来没问过，他又怎样说？

可是他听不见她。他们两个都听不见她，也看不见她。

明红颜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凄苦过。她知，错过了应雄，今生她都不会再遇上一个人像他这样懂她、敬她、她的人。如果能

睁开，她立刻接到他的神，四目交投中，他和她猝不及防地，同时看穿了对方的心意――那是。千真万确毫无遮掩的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