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遇上这般的赵瑾叶,她就被诡异的绪所包围。
莫容今日穿的是她最中意的月白右衽窄袖儒衫,搭上青骊齐腰长裙,未曾披帛,且她,穿得薄,走起路来襦裙衣角翻飞,发间金镶玉步摇也随着步调摇曳。
了东厂大门,既非阴森可怖,也非威仪压人,反而有青玉四方茶壶一盏、腊梅花窗屏风一面、红木南官帽椅两把,令人如烟岚云岫之中,一阵清鲜之气拂面。
她忘了他不是当年那个谦谦君,因而忘了防备他,也连带着忘了防备东厂,他早已成了奸诈鹰犬,自然能咬住这机会。
“将军,这是生普。”
“赵谨行,大理寺狱的人你真敢杀?”她耐着问。
筹谋多日,等盼多年,只差一步之遥,竟是因为他从中作梗……而她,千算万算就是疏漏了他。
没有人会记得阙鹤了,阙鹤不是待人世事事周全的赵瑾叶,也不是枭心鹤貌毒辣心狠的赵谨行,阙鹤只是似醉居里云淡风轻与友说笑的少年;阙鹤只是枕风栖山拨雪寻的墨客;阙鹤只是个玩笑。
行津愤懑的想着,却见那人视线不避不让,张:“死了。”
茶早凉了,凉在秋日的风里。棕红的滴顺着面滴落在赵瑾叶的官服上,星星洇湿了一片,他抬时只看见行津的衣角拂过门槛。
莫容几乎是咬着牙说这句话的,比起怨怼,她更多的是自责与失望。
行津许久没端详过他,前两次都只打了个照面,今日他了面,却有机会细看。
那面是银质的掐丝半脸,遮了鼻与颚,却不挡眉,狭弯眉仍似从前,不过底两抹乌青更些,左多了一疤。
阙鹤早就死了,死在他第一次服侍圣上时;死在他第一次杀人,鲜血溅到脸上时;死在行津第一次看见他穿侍服制时。
端坐于堂前之人着藏青官服,半张脸被亮银面遮住,却一派清傲文气,倒不与这满室雅意冲突。
“赵大人好悠闲哪!劫走了大理寺狱里的人,还有闲心在这泡早茶?”
,城外,品级较的官员皆于此办公。而东厂建于西街上,京兆尹府边上,独立于六之外,独受皇权制约。
“阉狗,你杀了我的阙鹤。”
这幅理所应当的模样令莫容膛发闷,似有炭火迸发来。
赵瑾叶倒是镇静自若,甚至还给莫容倒了杯茶,恍然间莫容觉得,如若没有四年前那场惨案,他如今也该当是这派文臣模样。
他那语气仿佛在东厂圣上爪牙是什么荣誉似的,听着令莫容怒气直冲。
“我再与你废话几句,那运粮官的骨渣怕是都被你的狗崽们啃完了吧?”莫容没理会他的茶,两手压着那椅的把手,对上他的脸,“人在哪?”
话音未落,莫容已将茶泼到他脸上了。
装什么,城不遮不掩,了皇城,便知丢人了?
“将军莫不是忘了,东厂独受皇权制约,”赵瑾叶这回却避开了她的目光,“哪里的人,我都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