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王妃的生辰宴上并没有现什么特别的来客，都是蓬阳城里的熟人。倒是王妃的哥哥，某位戍边大将军，也从京城千里迢迢地赶来了。但这将军以刚直名，为人又豪直接，在朝中树敌不少，怎么看都不会是鲁王会笼络的人。

坐在他边的几位文士都为难之，没人接话。年年灯火归村落，昏昏血侵平云，这是老鲁王生前写的诗，此时此地提起，总有些不合时宜。见没人应和，胖觉得尴尬，吧唧喝了杯中酒，又继续：“你们瞧，这儿可以看到九山砖窑的火光，着实闹非凡，可喻盛世。来来来，作诗啊。”

这人是蓬阳有名的富绅，中有儿可怜墨，十分与文人墨客饮酒作诗。司良人原本凑在一旁听闹，一看这架势是要自己作诗，生怕轮到自己，立刻起就走。几个文士拉着他衣角：“司先生留步啊……”

这回死了五个人，得了二百五十两，除去给刘小刀媳妇的五十两，剩的拿二十两买了车，其余的三人便均分了。钱早已到手，刘大力却大手一抓，揪着张松柏的衣领不放。

但班牧不敢问，怕又会知些不妥的事。他们说是运尸“回乡”，其实与之前几次一样，都是到了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随手把尸丢弃，草草烧上三炷香便罢。只是这回还有刘小刀的尸首，不由得要比之前上心一些。

是不敢问。他想知，砖窑塌方三次，死了近十个人，次次都是他们这四个人领的赔偿金和带尸“回乡”，难无人怀疑？那个看上去十分明的大人才刚刚上任，似是与之前的糊涂官不同，难他也没有怀疑？

但班牧听清楚了。

张松柏的神很冷，嘴角动了动，发一句几乎无声的问话。

“二百两，我至少要得一百两吧？”他声音嘶哑低沉，“老弟弟都死了，大哥的还不能多分一份吗？”

“年年灯火归村落啊。”一个圆脸的胖笑，“一句是什么来着？”

“走啊，继续运尸‘回乡’吧。”张松柏懒懒地说。

刘大力放了手，只见张松柏招呼班牧走到一边，两人开始凑钱。

“你那把刀呢？”张松柏在问他。

张松柏背对着刘大力，从怀中掏银两来，班牧正要掏自己的与他凑在一起，却见张松柏把沉重的银两全都放在了自己手上。

刘大力冲张松柏伸手：“钱呢？”

宴席也比较自在，开席的时候是着程式来的，但很快客人与主人便都四散开来，在鲁王府的大庭院里三五成群地喝酒谈天了。司良人此时尤为想念傅孤晴，往日傅孤晴与自己同来赴宴，他可以凑到男人堆里，傅孤晴则会靠到王妃边，

正思量间，刘大力已经走了上来。

张松柏吃了一惊：“不是已经给你了？”

张松柏抿着嘴不说话，片刻后颤着声音才开，带了儿卑微的讨好：“大力，你说得有理，对，应该是这样的，是哥哥不懂事。”

司良人懒得给这人面，毫不留地扯开了：“不留。”

班牧：“？”

一辆车停在树丛中，几尸正躺在车上。他和班牧起往树丛里走，却被刘大力从后面拉住了。

班牧睁大了睛。张松柏后正是九山，山一片血般的煌煌红光，是灯，也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