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杀许久未听过他如刀冷语，纵然把形得笔直，脸上佯装镇静，唇却微微发白：“既、既是如此，那又当如何还呢？”

想到司徒靖明世世手留，虽然看见他孤魂游，也未曾拿铁钩一勾，锁链一铐，轻率打阴司，赵杀迟疑了好一会儿，终究挤一个笑来：“那后来……为何突然换作了龙将军？本官在人间骤然寻不见你，委实……”

他听见司徒靖明说：“我看得通透，便自去了。”

司徒靖明半天才：“到无动于衷之时，便是偿清了。”

司徒靖明声音渐渐放轻了几分：“我便是这样的。”

赵杀依稀记得自己从鬼路飘过，看见端端正正盖在鬼路当中的将军府邸。

赵杀呆了良久，才问：“我还欠着你许多的债，你当真不要

那司徒靖明果然嘲：“赵先生当真以为托生为人，嘘寒问，死去活来，就能将债偿清？你为旁人斟一壶茶，到底是还一分债，还是加深两分纠葛，你当真算得清楚？”

赵杀不由得多看了两，脑海中纷乱如麻，而后方问：“你也同本官一样，领了那令牌？”

赵杀慌得后退了两步，想要把心意挪开，去看酆都景，阴司风光，然而全副心神仍放在司徒靖明上，听他淡淡续：“你几番猝死，我冷而观；你与人纠缠不清，我依然如故；将军府中，你要来便来，你去便去，万事与我何？纵然敷衍照料过一世，却也把最后一牵连磨得尽了。”

难怪司徒将军双一瞥，都能看见自己的游魂。

司徒靖明居然轻轻一，当真答：“不错，赵先生想必领的是地字二号牌，托生成闲散王爷；我先行一步，取了地字一号牌，这才有了将军虚名。可惜一样是障法，不及先生清闲，平日里还要镇守鬼路，勘察四方，缚未轮回的孤魂野鬼。”

他如今为魂，脸颊更是莹如玉，双眸更是隐蕴光，着一玄判官袍，多添了几分不烟火的清丽相。

司徒靖明眸光更冷，断然：“讨债者无意取，欠债者无意偿，这便算是清了。”

赵杀听得惊怒不已：“岂可如此――”

司徒靖明却是不置可否，把骨鹰推到自己肩，抱臂而立。

司徒靖明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轻轻笑了来：“你难不明白？”

难怪自己每死一回，化作孤魂，都飘将军府中。

这样一来，倒是说得通了。

赵判官还想细问：“什么琐事？”

司徒靖明望着远阑，微微一颔首，低声：“不错，由小小鬼吏一步登天，这等好事，岂能错过？”

久，还是赵杀先苦笑了一声：“李判官，也是在等揭榜吗？”

司徒靖明微蹙眉宇，旋而低声：“我琐事已了，自然将令牌交回地府，换了龙判官赴人间当差。”

赵杀不由得双涩，缓了一缓，方问：“那又是为何，特意去人间一趟？”

赵判官想到一事，形微晃，竟是不敢再看前这位同僚。

赵判官却是不敢信，额角汗如浆，攥紧双拳，细细想了一阵，才问：“莫非跟本官一样，是想了断债？”

他刚刚，心中已然有些懊悔，自己追问，但世间许多事，不该刨问底，更不该交浅言深。